汲水的那个小溪旁边,水流潺潺。有草长在水中,尖尖朝天。
丫头在前面跑,龚鹞子紧随其后。他们到了小溪旁,丫头弯腰喘着,翻起白眼,她瞒怨龚鹞子说:
“这还看不出来吗?傻冒一个!”
龚鹞子似乎知道一点,还是不大明白。他们的天兵,与丫头他们的白盔战士,打斗刚刚罢手,火药味依然很浓。
其尉先生要他们离开,论证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问题,这不是笑话,又能是什么。龚鹞子嘟囔着说:
“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谁爱信不信,反正你信我信就成。”
丫头直起腰,走了过来,和龚鹞子站得很近,她嗔怨他说:
“冥顽不化,你个大傻冒儿!只许你我想单独说话,别人就不能了么?”
龚鹞子这才恍然大悟,李天琪和纪金枝,本来就是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新郎新娘。其尉先生有心,这是要给他们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他不悦的说:
“直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的,让人琢磨不透。”
丫头佯装生气,白了龚鹞子一眼,她不高兴地说:
“直说嘛!你怎么不说?就知道瞒怨别人!”
龚鹞子这才发现,丫头美就美在那一双眼睛上,特别大,眸子乌黑。她那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红润,就像擦了胭脂。
说什么,龚鹞子一时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够直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他赌气地说:
“是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的心里就没个数吗?这还用说!”
龚鹞子这家伙是一根筋,气得丫头哭笑不得。她暗示他的话题,总是被这一根筋,聊到斜地里去。她嗔怪地斜他一眼,噘着嘴巴说:
“我看猪有多蠢,你就有多蠢!说话呀!你把人家叫到这儿来,怎么就不说了!”
龚鹞子有点懵逼,分明就是她让自己来到这小溪旁边的,这怎么又说是他龚鹞子,让她来的。
龚鹞子不怨丫头,他愿意跟着她,去哪儿都行。是该说点什么,可是,龚鹞子又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笑着说:
“你说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丫头无奈,她的脸上泛起一团红晕。她低下眉头,羞切地窥视着龚鹞子,她窃笑着说:
“不都是男的先说吗?怎么让我先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先说话,羞死人了。”
忆起在葫芦沟里的时候,他龚鹞子和丫头,就站的这么近。他有过想摸一摸丫头的冲动。
可是,那个时候,龚鹞子的心跳得厉害,头昏脑涨。他摸是摸了,具体是摸到了哪里,他不能确定。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挨着了她的衣襟。
非常糟糕,龚鹞子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心就会跳。和在葫芦沟里的时候一样,心跳的很厉害。他嗫嚅地说:
“丫头,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丫头的脸色更红了,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她低眉羞切地说:
“那你就看吧,好好看看,丫头是不是真的。真可笑!”
龚鹞子强按住心跳,他的眼光,飞快的掠过丫头。他说:
“我还想摸摸,不知道我能不能摸得着丫头?”
丫头的脚下没有动,她的身子往前倾,做出让龚鹞子随便摸的姿态。她羞嗒嗒地低声说:
“随便你,想怎么样都成。”
龚鹞子想摸丫头的手,可是,那样的话,他就得弯下腰。丫头的秀发,就在他的鼻子尖前。龚鹞子害怕碰到她的秀发。
一阵来自遥远的天外的馨香,扑面袭来。弄得龚鹞子更加难以自控,他的身体后仰,尴尬地说:
“还是算了吧,改天……改天总会有机会的,到那个时候,我就会随便。”
丫头就不明白了,龚鹞子为什么要改天。这个傻得可爱的龚鹞子,他不知道改天,对他们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丫头的双足,悄悄地向前挪动。她踮起脚尖,顾不过来满面的羞红,把头仰了起来,一双热情的双唇,就送到龚鹞子的面前。
龚鹞子的心跳加速,他的身体有点发抖。脑际昏昏沉沉,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生生的丫头,就在他的双唇之前。
没有思考,本来就不爱动脑子的龚鹞子,就更不会想了。他梦呓般地嗫嚅说:
“可以吗?我的丫头。”
丫头的身上,也是无名的骚动,她迫不及待地说:
“还等什么!这不是都在这儿了吗?”
龚鹞子不由自主地搂住丫头的腰,双唇就疯狂地贴了上去。他被天外的奇香,迷的神魂颠倒。
龚鹞子搂紧了丫头,把她抱的离开地面。他的另一条臂膀,把丫头托起,像抱着小孩一样,把丫头搂紧在怀抱里。
他们的双唇,一刻也没有分离。龚鹞子用不着去说什么,这就是爱的语言,胜似千万句卿卿我我。
丫头的双臂,勾住龚鹞子的脖颈。她就在他的怀抱里,享受着她渴望许久的龚鹞子。她喃喃地嘟囔着说:
“鹞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
龚鹞子兴奋的吻着他的丫头,把她在空中转了起来,他对着天空,疯狂地喝叫着说:
“老天啊!我太幸福了,丫头和我一样,我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丫头在龚鹞子的胸前狠狠地拍了一下,娇嗔地说:
“丧气!正当高兴的时候,说什么死啊死的!”
龚鹞子不放开丫头,在她的双唇上亲了一下,他歉意地说:
“哎呀失言了。不是吗?我们就是要同生同死的吗?”
丫头从龚鹞子的身上下来,她的手依然勾在龚鹞子的脖子上。她垂下头,脸色忽然变得失落起来。她低叹一声,她说:
“鹞子,丫头是你的人了。”
龚鹞子心花怒放,他挚爱的人儿,终于属于他龚鹞子了。他兴奋地看着丫头,信誓旦旦地说:
“鹞子也是你的人,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丫头苦着脸,悲伤地看着龚鹞子。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想把话说破。她凄凉地说:
“鹞子,你记住我。丫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有苍天作证。”
龚鹞子正在热恋的兴头上,他不想让丫头这样伤感。他不解地说:
“有什么难事吗?不要怕,鹞子就在你的身边。”
丫头无法回答,她转过身子,望着遥远的天空。她哀叹说:
“过一会儿,丫头就要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也不知道。”
龚鹞子一个愣怔,他回到残酷的现实中。他和他挚爱的丫头,不属于一个空间,丫头得走。他们的相爱,就像牛郎织女一样,隔着天河,遥遥相望,不可图及。
天空明亮,遥远无垠。龚鹞子恨老天,恨那无垠的天际。他冲过去,紧紧的把丫头拥抱在自己的怀中。他狂吼着说:
“丫头,我跟你走!”
这是一个可笑的想法,丫头没有能力,带龚鹞子去到那遥远的黑洞。她劝龚鹞子说:
“鹞子,这不可能。你记住,每年九九重阳的日子,冥王后会带着我们回来。只有到那个日子,我们才能重逄。”
分离的痛苦,让龚鹞子心烦意乱。他不悦地说:
“冥王后为什么不选就近的日子,非要选在九九重阳的那一天?”
丫头悄悄地揽着龚鹞子的腰,悲伤地仰头看着他。她伤感地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外的黑洞里无光,九九重阳,是阳中之阳。也只有选这个日子了。”
说完这些,丫头就轻轻地推开龚鹞子,向后边倒退着走。没走几步,丫头就一狠心,她咬着牙一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空宇之中。
悲痛欲绝的龚鹞子,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他挚爱的丫头,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龚鹞子跳了起来,追到小溪边,失望地对天空吼叫着说:
“丫头,回来,你给我回来!”
空宇茫茫,没有人回答龚鹞子的呼喊。他颓然倒地,失望地坐在地上,悔恨自己不能随丫头而去。
有人呼唤龚鹞子,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怏怏不乐地来到李天琪的面前。
看着失落的龚鹞子,李天琪以为,龚鹞子和他自己一样,碰到了不可能解开的难题。相恋只能深深的藏在心里,苦不堪言。
李天琪和龚鹞子同命相连,李天琪以为龚鹞子还年轻,不会解惑,自己安慰自己。他同情的对龚鹞子说:
“把痛苦藏在心里吧,她们就是天外的一个精灵,不可触碰。”
龚鹞子一个愣怔,他以为李天琪不懂爱情,他搂过他的爱人,亲过丫头的热唇。那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他瞒怨李天琪说:
“皇上,你不要哄我,我的丫头,和我一样,是实实在在的人。怎么就不可触摸了?”
李天琪几乎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的新娘纪金枝,就是个精灵,可见而无法触摸。龚鹞子怎么就说出实实在在的这种话来。
龚鹞子秉性耿直,从无谎言,李天琪信得过他。龚鹞子这么说,令人费解。
他李天琪的新娘纪金枝,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们彼此相爱,毋庸置疑。他的双臂,就从纪金枝的面前,穿身而过,却是不可触及。
纪金枝是天外的精灵,可见而不可触摸。他们就不可能相互触碰。他狐疑地看着龚鹞子,他问他说:
“鹞子,你给我说实话,你可摸到过丫头的手?”
龚鹞子的颜面绯红,他第一次尝试禁果,在背地里拥抱女孩子,这事羞得他难以启齿。
可是,李天琪疑他的丫头不实,他就不悦。就在小溪边,也就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他和他挚爱的丫头,热情相拥,做过他龚鹞子平生第一次才体验过的温情。
为了证明丫头的存在,龚鹞子也顾不上自己耳热的私密了。他拧着脖子,力争说:
“天琪哥,我何止是摸过她的手,我还把她抱在怀里,不怕你天琪哥笑话,我还亲了她。”
李天琪不由得大惊,纪金枝和丫头,同是天外来的精灵。丫头就能和龚鹞子相爱,纪金枝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触摸。他沉着脸,对龚鹞子说:
“唤其尉先生过来。”
李天琪思念他的新娘纪金枝。纪金枝和丫头,同是天外的精灵,为什么丫头和龚鹞子相爱,能够相拥相恋。他李天琪和纪金枝,为什么就不行。他对其尉先生说:
“先生看到了么?丫头和龚鹞子携手相恋,她纪金枝为什么就不行?”
其尉先生抚须一笑,他思忖片刻,这才对李天琪说:
“皇上,这可不能怨冥王后,我们与她不在一个空间,当然是无法相拥相恋了。”
李天琪不解,他质疑地问其尉先生说:
“丫头和纪金枝,同属于天外黑洞,她怎么就可以爱恋龚鹞子。莫非其中另有秘密。”
其尉先生看着李天琪,他诡谲地说:
“皇上,你可记得史家庄园?”
史家庄园那血淋淋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李天琪当然记得。他不知道这与天外的黑洞,有什么关系。他说:
“记得,他们与天外,有什么关系?”
其尉先生面带遗憾,他歉疚地说:
“史家庄园,就属于二次元空间里的产物。当初,只是一时不慎,把颜料弄到史家庄园的图画上,污了这个地方。也是史家人惨无人道,我就放手他们去了阴间。”
李天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其尉先生说:
“先生的意思是说,二次元空间里的产物,仍然可以回到二次元空间里?”
其尉先生静静地看着李天琪,他说:
“是的,丫头和秀儿,是史家庄园里的人,同时也是二次元空间里的人。我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考虑到冥王后纪金枝。也担心皇上不悦。”
龚鹞子性急了,他连忙拉着其尉先生的衣袖,问他说:
“先生可以让丫头回到二次元空间里?”
其尉先生笑了,他安慰龚鹞子说:
“虽然有点难,我还是说可以。”
让其尉先生把丫头和秀儿,召回二次元空间里来,可怜的纪金枝,就孤身一人,飘泊在漫无边际的黑洞里。
想起来这些,李天琪的心里,就隐隐作痛。他渴望纪金枝和丫头们一样,如愿回到二次元空间里。他恳求其尉先生说:
“我不管你有多难,也得把冥王后,给我召回到二次元空间里来。”
其尉先生皱起眉头,他无奈地说:
“这就得要皇上下旨,兵发阴宇,去把残害纪金枝的恶首史天霸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