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风一手抱着苏逸香,一手扶着刘秀梅,刚走到楼下。
“哎呦,这不是咱县新时代青年楷模嘛,怎么还偷偷溜进我厂里来了,你吱个声,我让全厂列队欢迎啊。”
匆匆从一车间赶过来的许尔永,看着苏逸风一行,阴阳怪气地说道。
厂里本来就是半开工状态,所以人越聚集越多,许尔永就是要苏逸风一行出丑,待会去吴副县长那里才好将功补过。
苏逸风没有拿正眼看许尔永,他知道对方所图为何,如此讨好副县长吴成典,还不是为了换换头上那顶乌沙帽。
至于吴成典为何为钱有国出头,苏逸风昨晚也思索过,吴成典是临湖官场本土干部的代表。
而钱有国也是土生土长的临湖人,在这不大的临湖,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有一方有钱又有意搭上线,还是很容易的。
因此,不管是官商勾结,还是权钱交易,既然钱有国已是砧板上的鱼肉,苏逸风都懒得再去究根问底。
一切,将随着钱有国东窗事发,交给公安吧。
既然看破了许尔永的那点小心思,苏逸风懒得和这种小人费口舌,所以走到自行车前,问道:
“妈,你现在骑车带着囡囡,可以吗?”
苏逸风知道许尔永堵在这里,肯定要纠缠一番,想让刘秀梅用带着苏逸香去看医生的理由,打发她们先走,自己留下来应付。
刘秀梅情绪低落到极致,满心满脑子都是:天啊,工作丢了,这下怎么办?
所以极度忧虑中,并没有听到苏逸风的安排,而是失魂落魄地黯然发呆。
苏逸风竟然没有拿正眼看他,这让许尔永在全厂职工面前,瞬间下不来台。
不由得阴恻恻的道:
“等一下,不许动,厂里的同事,哪个不知哪个,就你们家,也配有自行车?”
“哈哈……”
围观人群哄笑道。
刘秀梅虽然是很有姿色的女人,但别说自行车,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大多时候,穿的都是厂里的工服。
这对爱美女性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特别是刘秀梅还是坐办公室的,所以整个办公楼里,也就她天天穿工服。
不待众着哄笑完,许尔永又大呼小叫起来:
“保卫科,上去查查,看看是谁的自行车。还有啊,给我仔细查查,看着拿走的包里有没有厂里物品或机密文件。”
“好嘞,小何、小左,给我上去查查。”
李帅立即响应,指挥保卫科两个人上前去查。
小何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自行车,车子成色很新,又是热门的永久牌,所以价格对一般人家确实棘手。
不用问,小何也知道,厂里没有人骑过这辆车子,但还是咋咋呼呼地叫道:
“这辆永久车谁的?赶紧认领啊,否则丢了,别找厂保卫科啊。”
人群中嘻嘻呵呵地推搡着,但最终也没有人出来认领,开玩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以,但让自己出头做恶人,谁乐意?
“厂长,这里找到厂里发的搪瓷茶缸!!”
小左翻了半天,就从刘秀梅包里翻出个,有了年代感的一只搪瓷茶缸,杯口都掉了瓷。
这是刘秀梅平时喝水用的,所以离开时,顺手也就放在包里了。
“嗬,哪怕是厂里一根草,那也是厂里的,给我砸了。”
许尔永冷笑一声,然后下达命令。
“好嘞!”
小左脆生生地应道。
然后,挥手把茶缸重重地摔在地上:
“呯!!”
由于是土质地面,所以搪瓷茶缸着地后反弹而起,再次跌落,最后滚落在一边。
只是杯口变了形,多掉了几块瓷而已,仍旧顽强地躺在地上,残破的样子,似乎对着人群嘲笑。
小左窜上前,一脚跺了上去,一声闷声后,搪瓷茶缸彻底报废。
这下,人群中没有笑声,只有沉默。
人就是这样,在不伤害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人是会默认某些事情的,比如对权力的敬畏与顺从。
一但有可能威胁到个人利益时,则完全呈现出相反一面,充满野性与不顾一切的抵触。
许尔永的嚣张跋扈,显然起到反作用,大家都不由地想着,厂里发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都要收回来??
如果真收回来,侵犯的可是大家到手的利益,所以没有人愿意见到这一幕,本能地抵制与鄙视许尔永的行为。
想着这些,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复杂,复杂中似乎都带着点不悦之色。
许尔永却畅快的很,既有对这母子不给面子的报复快感,又有重新树起威严的快感。
500元出场费,可谓体现他许尔永的诚意了,自己只不过蹭个热度而已,但这母子俩就是不给面子。
这次做媒,这母子俩又不给面子。
许尔永这样自私自利、整天琢磨往上爬的人,发现自己看不上眼的刘秀梅和她苏家,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下起手来,还有什么客气。
“刘秀梅,你可考虑清楚了,是你辞职不干的,只要你走出这厂门,你这饭碗就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