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走到旧教舍大门的时候,阮澜烛突然回过头,看向了二楼,可那里空空的。
没多想,阮澜烛就跟着凌久时他们走出去了。
二楼的阳台处,慢慢走出来了三个人。
“想好了吗?”
“想好了,姐姐。”
“好......”
“你刚刚在看什么?”
刚刚阮澜烛回头看的那一眼,凌久时也看到了,他走在阮澜烛的身边,问着他。
“只是觉得刚刚二楼那边有人在看着我们。”
“会不会是欢欢姐他们两个?”
两个吗?感觉不太像。
对于凌久时的话,阮澜烛也没有反驳。当务之急是找到江信鸿,“你知道他在哪里?”
“直觉吧,和你一样,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那里....”
一行人在凌久时的带领下,来到了档案室,进去以后,没有看到大叔的身影。
整个档案室里一片寂静。室内也不算明亮,登记处的灯还亮着,茶盏还冒着热气。
大叔这是刚出去不久?
凌久时悄悄的靠近存放档案的地方,做了一个手势,黎东源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猛的打开了档案室隔间的门。
门上传来了一股抗拒的力气,黎东源心里暗讽,就你,小菜鸡一个跟我比力气?我直接一个猛推!
黎东源用力一推,门就开了。江信鸿的身影大大咧咧的暴露在四人的眼前。江信鸿猛的朝黎东源身后跑去,被他一个反手抓着衣领又给拽了回去。
“还想跑?”
江信鸿脸憋的通红,用力的拍打着黎东源的手臂,“放开......放开我!”
黎东源不理会,直接把他拽到了墙边,用力一拉,江信鸿整个人就贴在了冰冷的墙上。
“你们做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还抓着不放干嘛?”
江信鸿靠在墙上,看着眼前如同强盗一般的人,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牟凯已经死了,你到现在还想着躲吗?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
“什么?”江信鸿面上划过一抹异样,但是很快又收敛了。
“他怎么会死?他不是回家去了吗?”
“不是你喊他来的吗?”
凌久时看着眼前看似不知情的江信鸿,他刚刚可是大老远就听见了,牟凯在旧教舍喊着江信鸿的名字。
他当时还以为江信鸿也在旧教舍呢?
“我....我为什么要喊他过来?”江信鸿反问着凌久时,凌久时哪里会知道为什么。
阮澜烛:“不说这个了,你以为躲在这里就会安全了吗?佐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她的人!”
“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我没有!谁说我欺负她了?我那都是被牟凯逼的!”
对于江信鸿的话,几人毫不意外,从当初听到牟凯的那个版本之后,他们就对这俩人说的话只信一半了。
“我现在说什么,你们还会信吗?”
江信鸿脑子一片混乱了现在,只想着要保全自己的命。
“那要看你说什么了。说不说是你的事,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对于他,阮澜烛并没有什么好语气。现在想着说实话了?
“我...其实和佐子从小就认识。”江信鸿看着他们,开局就是暴击。庄如皎简直不敢置信,“你们青梅竹马,你就看着她被欺负啊?”
“小...夏如蓓,听他说完。”
黎东源拉住了庄如皎,眼里全是对江信鸿的不屑,看来刚刚还是下手太轻了。
“我们从小关系就好。她爸妈也经常送鱼给我们家。但是有一天,她爸妈在给客人送鱼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撞死他们的,就是刚刚学会开车的牟凯,后来牟凯家为了平息此事,给了一大笔钱,还答应会给佐子最好的教育,佐子的爷爷奶奶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佐子会成为我的同班同学,她来了,我当然很开心。但是牟凯不开心。”
“他担心佐子会报复他,就在班上传播佐子的谣言,还带着全班的人孤立她。后来,牟凯怀疑我和佐子的关系,就带着一群人围住了我...”
“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江信鸿脸上全是泪水,看着他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想死!我也没有办法,是牟凯逼我的,都是他!”
“我也害怕被孤立,被霸凌。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最后,江信鸿变得有些声嘶力竭了,这疯魔一般的样子,看的几人心中一阵火大。
“佐子有你这样懦弱的朋友,真是倒了大霉!”庄如皎没忍住,对着江信鸿挥了挥拳头。
“还有那个歌谣是怎么回事?牟凯说是你写的。”黎东源想起来那个一开始就查到的线索——歌谣。
“是我写的,但我写的根本不是这样。”江信鸿从身上的包里翻出来一个本子,
“这才是我写的,那个是被牟凯他们恶意改编的。这是我写下来,为了怀念佐子的。”
对于原版的歌谣,阮澜烛他们没有看的兴趣。
怀念?对自己的青梅竹马都没有勇气搭救,事后还假惺惺的写了一首歌谣怀念对方?
这也就罢了,还被加害者发现这首歌谣,自己又没有实力保存好歌谣,还让死者不得安息。
说实话,阮澜烛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要写这首歌谣,简直就是在雪上加霜,让这些加害者又多了一个可以嘲笑佐子的方式。
没有人去接江信鸿手里的本子,就连老好人凌久时也没有接。
因为他之前和佐子共享过记忆,他知道发生在佐子身上的事情。
那天的血真的很红,很鲜艳,鲜艳到刺痛了他的双眼。
所以,他不愿意,也不想去翻开这所谓的原版歌谣。
“这个,你应该认识吧?”凌久时晃了晃手里一直带着的万花筒。
看着熟悉的万花筒,江信鸿微怔,颤抖着手就要去摸万花筒。
凌久时手微微后撤了一下,江信鸿抬头疑惑的看着凌久时,只见他眼神幽深,面色低沉的看着自己。
“佐子死后一直带在身边。她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而你....”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勇敢的去面对她,或许你还有活着的机会。躲在这里,你的下场只会是死。”
凌久时说完,收回了手中的万花筒。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的江信鸿,“我们在旧教舍等你,你自己慢慢考虑吧。”
阮澜烛看着坐在地上的江信鸿,眼里只剩冰冷之色,刚刚凌凌有一句话说错了。
是一点活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旧教舍那边,还有宋玖欢他们。他们会让佐子明白,江信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去了,无非就是诉说心中的悔恨罢了。
看待一件恶性事件,不能只听施暴者悔恨的话,还要看这背后受害者沁血的泪。
“我和你们去。”
几人刚走到门边,身后就传来了江信鸿的声音。
江信鸿走到了众人身后,脸上的泪水还在,他的眼神落在了凌久时手中的万花筒上。
既然佐子能随身携带着我送给她的万花筒,是不是说明佐子其实还念着他?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死?
那个人说的对,或许去面对佐子,他还有一线生机。
“行啊,走吧。”阮澜烛哪里会看不出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牟凯也是他喊来的吧?他以为佐子在找的只有牟凯吗?
真以为自己这个帮凶还能存活到最后吗?
依仗的无非是佐子对他的情分。
而现在,佐子心中估计对他的丁点情分也快被宋玖欢他们扫干净了。
江信鸿,他现在正自己走向死亡,或许这对于他也是一种赎罪,一种解脱了。
旧教舍内,一如当初的模样,静谧的可怕,只有风声,纸张哗哗的声音。
一行人走上了二楼,迈步走向曾经的班级,江信鸿的心一点一点的紧张了起来。
走廊里站着的是,许久未见的陈非二人。
宋玖欢斜靠在阳台上,看都没看一眼江信鸿,只是简单的和后面的几人打了个招呼。
“小酒姐。”
“你们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宋玖欢从阳台上走过来,“走吧,进去。”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江信鸿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直接被宋玖欢推了进去。
这时候害怕了?
走进去,原本空荡荡的教室里此时此刻坐满了学生,牟凯就是其中之一。看来,这里的都是已经死去的学生了。
坐在末尾的佐子,慢慢抬起了头。与之前所见的都不一样。
此刻的她,长发被编成了麻花,斜挂在胸前,上面还有可爱的发卡。佐子的头上还有一顶由各种花编成的花环。
虽身着朴素,但可戴花冠。
这就是宋玖欢送给佐子的礼物。问过佐子了,算起来,这也算是送给她的成人礼了。
这还无聊?佐子都变了一个人了。
阮澜烛不由得看了看站在窗户边看戏的宋玖欢,这种事也就她做的出来,不过陈非居然也不阻止?
想错了,陈非哪里会阻止宋玖欢做事?估计这花环所用的花,也有他摘的。
陈非:不愧是你,就是了解我。
宋玖欢:诶嘿,漂亮不?
江信鸿看着如此鲜活的佐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佐子慢慢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跳向了江信鸿。
“笃笃笃。”
佐子头上的花环,随着她的跳动,也跟着上下晃动。
“你来了,江信鸿。”
江信鸿回过神,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佐子,心中的害怕逐渐上涌。
更别提坐在他面前的都是已经死去的同学,里面包括昨天刚见过的牟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