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稠墨汁,将整座屋子裹得密不透风,万籁俱寂中,唯有楼下慕羽轻微的鼾声,断断续续顺着楼梯缝隙飘上来。洛语猫着腰,像个做贼的孩子,轻轻推开房门,探出头,眼神满是小心翼翼,冲身后的楚铭招招手。楚铭憋着笑,同样蹑手蹑脚,两人的身影在昏黄月光勾勒下,恰似一对溜出秘密基地的伙伴。
到了楼梯口,洛语停下,探出半个身子,借着那如水月光,瞧见楼下沙发上慕羽的睡姿,他蜷缩着,身上盖着条薄毯,一只胳膊耷拉在沙发沿,眉头微皱,似正陷入某个不太安稳的梦境。洛语瞧着,心下泛起一丝不忍,忙不迭转身,拉着楚铭回房,嘴里念叨:“别这样吧,不太好,夜里凉,冻感冒怎么办?要是影响你们感情,那可就糟了。”话语里满是担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盯着楚铭。
楚铭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弧线,“扑哧”一声笑出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影响感情?才不会!”那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对他和慕羽感情深厚的笃定,眼睛里闪烁着历经岁月磨砺后的光亮。
洛语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轻咬下唇,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还能做到这般信任?真是不易。”声音里带着点憧憬和羡慕。
楚铭双手抱胸,神色悠然,目光望向窗外那片墨色夜空,似陷入回忆长河,良久,才悠悠开口:“等你经历过就懂了,这一路,风雨飘摇,和他们这群兄弟打交道,可不像表面那般简单,那得靠百分之几百的斗争去争取!在利益纠葛、生死攸关里摸爬滚打,才能守着彼此信任不垮。”说着,他顿了顿,脸上笑意褪去,换上一抹感慨神色。
洛语皱着眉,消化着这番话,又想起楼下慕羽,仍不放心追问:“睡沙发真的可以吗?他不会难受?”楚铭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铺示意洛语也坐,“他可不是娇滴滴的少爷,这些年,苦头吃了一箩筐,沙发对他来说,算得上‘幸福小窝’了,我和他,最苦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熬过,那夜风冷得像刀子,四周黑漆漆,只有野兽叫声陪着;他还独自在废弃下水道待过,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和那比,沙发简直是天堂咯。”楚铭说得轻描淡写,可洛语听得瞪大双眼,满脸惊色,心底对他们过往艰难多了几分难以想象的敬畏。
房间里,灯光昏黄,将洛语和楚铭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墙面上。洛语坐在床边,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眉头紧锁,抬眸看向楚铭,眼里满是担忧与疑虑,声音带着几分怯意问道:“那我们明天真的要去米兰?要是慕羽不心软,铁了心就让咱们去米兰,可咋整呀?”
楚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到窗前,目光望向窗外深邃夜空,似那漫天繁星都藏着他的锦囊妙计,满是自信地撂下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你呀,到时候只管配合我就好咯。”
洛语一听,“噌”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楚铭跟前,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满脸急切与好奇:“你到底要干嘛呀?神神秘秘的,可别把事儿搞砸咯。”
楚铭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庄重,目光紧紧锁住洛语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你真的爱腾阳吗?”洛语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问题问得一怔,脸颊微微泛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深情,仿佛那爱意是镌刻在心底最深处的铭文,任风雨侵蚀也不会磨灭。
“那你想帮腾阳吗?”楚铭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语速加快,步步紧逼,“你是想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当个被他保护的人,可如今,你也瞧见了,他的羽翼被折断,自身难保。你就没想过,做一回他的羽翼,护他周全?”
洛语像是被这番话击中了内心深处,眼睛瞬间瞪大,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我……我真的可以帮到他吗?可我什么也不会……跟个废物没区别。”
楚铭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与决绝交织的神情,抬手拍了拍洛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说实话,我也在赌而已,成与不成,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但不试试,怎会知道结果呢?但愿腾阳不是第二个季辰!”说完,他冲洛语摆摆手,示意他早些休息,而后转身,迈着沉稳步伐走出门外,只留下洛语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内心五味杂陈,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对明日未知的“米兰之行”充满忐忑,却又怀揣着一丝为腾阳“披荆斩棘”的决绝。
晨曦微光,透过纱帘缝隙,悄然洒在客厅沙发上。慕羽悠悠转醒,惺忪睡眼瞧见头顶躺着的楚铭,毯子半搭在身上,似夜里胡乱翻身弄乱了。他轻手轻脚起身,拿过滑落一旁的毯子,仔细给楚铭掖好,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而后揉着脖颈,踱步走向卫生间。
正洗漱着,突然哭声传来,慕羽心“咯噔”一下,匆忙漱了口,奔回卧室。只见楚铭坐在床上,双手捂脸,哭得浑身颤抖,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打湿衣衫。慕羽三步并作两步,坐到床边,一把将楚铭揽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像筑起坚固城墙护他周全,手掌轻抚楚铭头发,一下又一下,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了?怎么了?别怕,有我在呢。”
楚铭只是抽泣,泣不成声回应:“羽哥,我害怕,我怕……”那声音带着孩童般无助与惶恐,慕羽心疼不已,搂得更紧,嘴唇轻触楚铭额头,落下安抚亲吻,柔声哄着:“没事了,噩梦而已,是不是?”楚铭身子仍抖个不停,埋在慕羽怀里,哽咽重复:“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不要啊……不……”
慕羽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笑应:“嗯!后面还缺一句……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话落,楚铭却似变了个人,猛地咬上慕羽肩膀,齿痕深陷,慕羽疼得倒吸凉气,“嘶”了一声。还没缓过神,大腿又被楚铭狠狠掐住,他吃痛想转身躲开,动作稍大,慕羽失衡,“扑通”一声滚下沙发,摔在沙发底下。
慕羽撑着要起身,楚铭却双手死死摁着他,眼眶泛红,委屈巴巴望着,小嘴一撅,娇嗔道:“哼!你不爱我了?”那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兽,眼巴巴盯着主人讨爱怜,慕羽哭笑不得,无奈躺回,伸手捏捏楚铭脸蛋,哭笑不得道:“小祖宗,哪敢不爱你,疼死我咯。”
“爱啊?好。爱是吧!”楚铭刚开口要继续说什么,被慕羽斩钉截铁的一句“没商量”打断了!
慕羽瞧他这副模样,心下虽无奈,可主意已定,赶忙抬手打住这愈发汹涌的“情感攻势”,皱着眉,语气坚决:“打住!这事没商量!”
楚铭身子一僵,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泪水更汹涌了,双手抹着泪,哭得那叫一个悲戚,边哭边嚷:“我要收拾行李回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脚下还佯装气冲冲地迈向衣柜,作势要翻找行李。
慕羽嘴角忍不住上扬,笑意从眼底漫出,看着楚铭这“表演”,点点头,悠悠说道:“人阿姨和叔叔现在欧洲一月行呢,我上个月刚给定的行程!”言下之意,你没地儿可去,少拿“回家”吓唬我。
楚铭一听,更气了,跺了跺脚,哼道:“我不管!我打算让你教洛语……”话还没说完,慕羽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捧住楚铭脸蛋,猛地亲上去,亲得“啵”一声响,把楚铭后半截话堵了回去。亲完还不罢休,又啄了一口,满脸堆笑,讨好道:“宝贝,为了我的幸福生活,为了家庭和睦,别说出来,乖,咽回去,听话!”眼睛眨呀眨,满是狡黠与宠溺,就盼着楚铭能松口,别再折腾着这件让他头疼的事儿。楚铭被这连番举动弄得又好气又好笑,眼泪还挂在脸上。
楚铭见慕羽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眉头轻皱,脸上的委屈瞬间化作娇嗔,上前一步,双手环住慕羽的胳膊,脑袋亲昵地靠上去,声音软糯得像裹了蜜,拖长尾音唤道:“老公,那你去帮我求个情好不好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羽,满是期待,眼角还挂着刚才佯装生气挤出的泪花,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慕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戳了戳楚铭的额头,哭笑不得道:“祖宗,您原来也不爱管闲事啊,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别闹了啊,这事儿真没法子。”边说边轻轻挣脱楚铭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坚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摆明了不打算松口。
楚铭见软的不行,立马变了脸色,腰杆一挺,理直气壮起来:“我最近在医院住,一场接一场做手术,忙得脚打后脑勺,累得够呛!洛语在咱们家里住,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呀,最好恪守本分,兄弟妻不可欺,要是出了啥岔子,我跟你没完!”说到最后,音量拔高,眼神里透着警告,说完,气呼呼地转身,临出门时,还回头瞪了慕羽一眼,“哼”了一声,这才摔门而去,留下慕羽愣在原地,无奈地摇头苦笑,暗叹这小祖宗的难缠。
楚铭摔门而出的那一刻,慕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追,嘴里念叨着“这祖宗,还来劲了”。几步跨出门,瞧见楚铭正快步往院门口走,他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稳稳揽住楚铭的腰,楚铭又惊又恼,边挣扎边叫嚷“放开我,你这人咋这么霸道”,慕羽哪肯听“你才知道啊?第一天认识我吗?”稍一用力,就把楚铭扛到了肩头。
楚铭这下没了招,只能在空中乱挥着手,又捶又打,一路被扛回屋内,“砰”的一声扔在沙发上,整个人弹了弹才稳住。慕羽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楚铭,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小样!敢要挟你老公,翅膀硬了啊。”
楚铭一骨碌爬起来,脸上的怒色瞬间化为娇柔,双手像藤蔓缠上慕羽的脖子,身子贴过去,眼里闪着狡黠与讨好,娇声求道:“老公最疼我了,求老公去求个人情嘛。”慕羽挑起眉,满脸狐疑,“说来听听,又打什么鬼主意!”
楚铭眼珠一转,凑近慕羽耳朵,双手捂着嘴,悄声嘀咕了几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慕羽一听,眉头紧皱,刚要开口拒绝,楚铭眼疾手快,猛地亲上慕羽的薄唇,吧唧一声,亲完还晃着慕羽胳膊撒娇,“老公最好了,你就答应了呗!”那模样又甜又腻,直勾勾盯着慕羽,眼里满是期待,把耍赖和撒娇的本事全使了出来。
慕羽被楚铭这一番软磨硬泡弄得没了脾气,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那口气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无可奈何都吐尽。伸手从沙发上拿着外套,手臂一甩,利落地将外套披上肩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嘴里嘟囔着:“上辈子欠你的!绝对是上辈子欠你的!”声音虽带着几分嗔怪,满是对楚铭又爱又恼的情绪,却又透着无法割舍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