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全部做好,已经是晚上八点。
在沈思行的严盯下,最终做的是牛腩饭,几盘凉菜,一杯奶米酒,还有一杯冒着果香的热腾腾的煮米酒。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夏清并不常在家吃饭。
就算吃家常菜,也大都是去乔研的家里。
自己家的这张又小又挤的“原配”餐桌,还真是头一次用上。
桌子有两面都对着墙,所以夏清和沈思行只能并排坐着。
稍微动一下,两人就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
所以夏清全程都低着头,尽量不做任何动作,只专心的埋头吃饭。
“好吃吗?”
沈思行见夏清头也不抬,一口接着一口,像是保证完成任务那样的吃着,不由觉得好笑。
“嗯…”夏清顿了顿,后知后觉的品了品味道。
乔研总是怀疑夏清的味觉有问题,所以才对食物如此的不挑剔。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从不下厨做饭的原因。
但在沈思行的面前,夏清还是将口中的饭咽下。
郑重点头:“好吃。”
“真的?”沈思行看着碗里那个有一边已经完全胡边的牛腩,半信半疑。
尝试了一口,沈思行顿时双眼圆睁。
看着夏清低着头偷瞄自己的模样,忍了忍,艰难咽下。
“好吃吗?”夏清凑上去,虽问的表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真诚。
沈思行整个口腔里都弥漫着烧焦的牛腩混合着酱油味,两种味道掺杂在一起,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的感觉。
但对上夏清大睁着眼睛,神情也终于没有了前几日的冷漠,语气又是这样的…谨慎。
就像一个孩子刚刚独立迈过人生中的重大时刻,正翘首以盼的想要得到大家的夸奖,却还要装作大人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沈思行不由得心头一软,就连语气也带上了柔声的宠溺:“好吃的。”
夏清收回目光,她看的出来,他在刚吃到口中时脸上划过的那抹难以言喻的表情。
和乔研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就连最后的哄骗自己的表情,也和乔研第一次吃到自己做的饭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余光里,夏清看见沈思行放下筷子,喝了好大一口水。
但莫名的,夏清心中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来的虽快,却被她更快的按压回去。
她不要,因为瞬间的温情,就改变已经存在的、固有的隔阂。
一顿饭刚结束,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传来急促的震动声,沈思行放下碗筷。
看了眼来电人,是裴子潇。
“稍等,我接个电话。”
夏清点头,沈思行走到落地窗前,按下接听键。
裴子潇压抑着怒火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在哪儿?”
“外面。”
“别tm糊弄我,我知道你在外面,刚刚季茴来我店里,说打你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去你律所找不到你人,结果我这里也不见你人,就在我在喝了几杯,现在在我店里又哭又闹,非吵吵着要见你,老子一晚上一单生意都没做上!”
裴子潇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变成咬牙切齿。
“谢了。”
“谢了?别谢了,你赶紧过来我就谢谢你了。”
沈思行皱皱眉,透过落地窗的反射,看了眼夏清。
“我现在约了朋友。”
“什么朋友?你的朋友不是我吗?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这里,听筒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随后听见季茴又大咧咧的囔着自己要喝酒。
裴子潇回头看了眼脸色绯红,但眼神却还算清明的季茴。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心道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折磨自己?
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沈思行已经淡漠开口。
“她在你那里,我很放心。损失记我账上,就这样。”
不等裴子潇反应过来,电话的另一头已经是一片忙音。
“艹,直接挂了?”
裴子潇一愣,随后眼珠一转,结合起这几天沈思行的举动,仿佛猜出了什么。
“子潇,怎么说?”季茴拎着酒杯,面色酡红,语气却清醒。
“直接挂了。”
“挂了?”季茴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裴子潇耸耸肩,将手机放在一边,一摊手:“喏,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季茴迫不及待追问,捏着的酒杯砰的一声被她放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
“他说他会买单咯。”
“你有告诉他我在喝酒吗?”
“说了。”
“他知道我在喝酒,只说他会买单?”季茴仍旧不相信地重复问了一遍。
见裴子潇点头,季茴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随后坐回到沙发上。
裴子潇见她这幅模样,完全没有刚刚自己打电话时候的故作惊乍。
心中知晓她的意图,并未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忙着自己店里的事。
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像这位千娇百宠长大的季大小姐一样,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季茴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须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沈思行挂了电话,回到餐桌上,夏清已经将东西收到厨房里。
厨房里传来一阵窸窣的洗碗声。
很快,夏清收拾好所有,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沈思行正仔细的看着自己沙发上的画。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夏清愣了愣,点点头。
“你很喜欢画画。”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思行环顾一圈,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就发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放着一幅画。
画风从稚嫩到成熟,显然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喜欢,它让我觉得很平静。”
“那怎么不直接去学画画,然后从事画画方面的工作呢?”
夏清收回目光,平静的望着沈思行:“学画画需要很大一笔费用,我们付不起。”
沈思行愣了愣,夏清口中的“我们”,应该就是她的奶奶。
想到乔研之前曾说过,她奶奶几乎将所有钱都去买了一只在自己看来并不贵重的钢笔。
学画画…确实是一笔巨大且长期的费用。
“为什么…他们没有脸?”沈思行岔开话题,指着其中的一对男女。
那是单独的一幅画,画风稚嫩,看的出来是夏清小时候画的。
画里面只有一男一女,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显然是怀着孩子,和男人在一起很是恩爱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