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平是个小有名气的木匠,精通古建筑修复。他受一位商人的委托,前往位于南方某偏僻乡村的一座废弃祠堂修缮门窗。祠堂年代久远,据说供奉着村中守护神,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村人对祠堂怀有敬畏之情,无人敢靠近,商人却打算将祠堂改建成古风茶馆,才请来了李中平。
抵达村庄时,已是黄昏。落日映照着连绵的田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李中平随商人的指引来到祠堂,才发现这里竟被茂密的树林包围,杂草几乎淹没了入口的石阶。祠堂大门半开,露出里头昏暗的大厅,隐约能看到几座供奉的神像。
村里的人见到李中平,态度冷淡而警觉。他们低声议论着,似乎对祠堂的修缮颇为不满。商人却并未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一再催促李中平尽快完工,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地方有些邪,别拖时间,早完事早回家。”
祠堂中央的供桌前摆放着几尊雕像,雕像上的油漆斑驳脱落,唯独一尊“守护神”保存完好。这尊神像面容古怪,五官扭曲,眼睛微微下垂,似哭似笑,双手抱膝,盘腿而坐。它的姿态和神情让李中平感到莫名的不适。
傍晚,李中平开始检查祠堂的门窗。这里的木头大多腐朽不堪,表面布满虫洞。他用手轻轻一掰,门框竟然直接碎成了几块。修缮的工作量比想象中更大,他只能叹气道:“要干很久了。”
夜幕降临,祠堂外的树林渐渐被黑暗吞没,只有大厅内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村民们纷纷回家,没有人愿意留在附近。商人拍着李中平的肩膀说:“你今晚先住在这吧,祠堂后头还有间小屋能歇脚。”说完便匆匆离开,仿佛不愿多待一刻。
李中平搬了些工具到后屋,发现这里确实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破旧的柜子。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面蒙尘的铜镜,镜框已被腐蚀得斑斑驳驳。他试着用衣袖擦去镜面上的灰尘,结果露出一张模糊的脸——那脸竟然有些像他自己,只是五官略显扭曲,嘴角微微上扬,看得人心里发毛。
“可能是看错了。”他喃喃自语,将镜子翻过去,不再理会。
午夜,李中平听到祠堂大厅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好像有人在低语。他起身点燃油灯,缓步走到大厅,却发现一切如常。雕像依旧端坐在供桌前,庙宇中空无一人。
他仔细检查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供桌下的一口老井上。井口被一块石板盖住,四周缠绕着干枯的藤蔓。石板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迹:“莫启井,怨长存。”字迹苍劲有力,却被青苔覆盖,显得格外古老。
正当他准备转身时,井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那声音低沉而幽长,如同女人的哭泣。他心头一紧,忍不住蹲下身,将耳朵贴近石板仔细听。
“李……中……平……”一声沙哑的低语从井中传来,声音幽幽,带着丝丝凉意。
他猛然站起,浑身汗毛竖起,刚想后退,脚下却像被什么东西绊住,险些跌倒。他低头一看,竟是几缕青色的布条,从井缝中探出,正缓缓朝他缠来。
他猛地抽身,踉跄地退到门口,胸口剧烈起伏。他强压住心头的恐惧,自我安慰道:“可能是风吹进井里发出的声音。”但那缠绕着的布条,分明还在地面上,缓缓收回到井内。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耳边时不时传来轻轻的哭声。天刚蒙蒙亮,他便拿起工具开始修缮工作,不想再多待片刻。然而,祠堂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无论他如何修补,那些木框总会莫名裂开,仿佛拒绝被修复。
当晚,他再次听到井中传来的低语。这一次,那声音更清晰了,甚至带着一种诱惑的语调:“打开井……带我出去……”
他再也无法忍耐,抄起手电筒,猛然掀开井口的石板。井底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他将手电筒的光束探入井中,却发现井壁上布满了深红色的抓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曾试图爬出来。
突然,一阵腥臭的寒风从井中涌出,他连忙后退。就在这一刹那,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井中伸出,指甲乌黑,正缓缓攀上井沿。
李中平吓得跌坐在地上,那手像被点燃了兴奋般,用力抓住井沿,试图将整个身体拖出。他惊恐地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外,转身奔向村子。
村里的人似乎早有预感,看到他惊魂未定的模样,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打开了它,自己想办法吧。”
“它是什么?!”李中平嘶吼道。
“那井里……埋了村里的罪孽。守护神镇压着它,如今封印被破,你跑不掉了。”一位老者冷冷说道。
李中平试图逃离,但那天晚上,他的房门外再次传来了低语声。这一次,那声音不再是祈求,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嘶吼:“李中平,你逃不掉!”
清晨,人们在祠堂前发现了李中平。他的尸体蜷缩着,死状恐怖,手中紧紧抓着几片青色布条。奇怪的是,井口再次被封住,石板上多了一行鲜红的字迹:“还需一人。”
祠堂重新归于寂静,没人敢再踏入。此后每当夜深,村里人都能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凄厉的哭声,那哭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名字——李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