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崇渊根本就拦不住瑄王,瑄王太快了,这皇宫里甚至整个南昭,除了瞎眼前武功不凡的太子,没有谁能拦住瑄王。
很多人,包括太子一党在内,都看到瑄王那抹高大的身躯被淹没在了火海里。
那一刻宋崇渊暂停了所有筹谋,整个人很无力,连火都发不出来了。
废了,全都废了啊。
半芙和又竹帮着宋令虞放火,宋令虞既然要死遁,那肯定会让这场火烧得大一些,加上宫殿都是木头类的易燃物。
这个时代除了人力一桶一桶提水外,没有其他的扑火方式,也就是说人一旦身陷火海,生还的几率很小。
再说了,宋令虞怕是已经安排好一切安全脱身了。
瑄王进去后得好一会儿找人,饶是他身手敏捷,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么他还如何在今天登基?
他冲入火海了,属下们不冲进去就得担上保护不力被砍头的大罪,而冲进去了要么被烧死,要么身受重伤。
这样感情用事的君王,谁敢拥护?
宋崇渊心累得很,他的嫡子嫡女是烂泥扶不上墙。
多年来他玩弄权术殚精竭虑,扶持外甥坐上皇位,结果外甥以身犯险不顾大局,他做再多有什么用?
无需吩咐,墨云和禁军们就都冲进去了。
程达能拦住太子,但储君他竟然做出把匕首放在脖子上以死相逼这种行为,你敢信?
于是太子踉跄地冲了进去,程达也只能带着禁军保护太子,这一场火灭下来,宋崇渊都不敢想会死多少人。
他能怪宋令虞是红颜祸水吗?
不,男人也有错。
自古祸国殃民的女子,都是在为无能的男人背黑锅。
周围一片混乱,宋崇渊怕宋令凝也冲进去,强硬地拉着宋令凝退到最外围,看着整个皇宫的人都出动救火,“你哥哥应该已经全身而退了,希望瑄王找不到人后,能及时撤出来,伤得轻一些。”
宋令凝担心哥哥,紧握的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一张描画的俊逸的脸被火光照着,寒风中衣摆扬起,“瑄王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放弃了最好的谋朝篡位的机会,看来在他心里情爱比皇位更重要。”
呵,大奸臣以一声嗤笑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
宋令虞要求在临死前,见自己的两个婢女最后一面,太子并没有反对。
于是宋令虞就让看守自己的禁军去东宫传话,让半芙和又竹她们给她拿一套衣服来。
禁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当宋令虞是太子妃,以为太子妃昨晚的衣服不能穿了,便听从太子妃的吩咐传了话。
宋令虞穿上了半芙和又竹拿来的太子妃的衣服,把昨晚还没来得及收的小丞相的朝服等给烧了,给了又竹一个她摄政王专用的令牌,让又竹去牢狱里找一个女死囚犯来。
宋令虞和半芙一起放了火,慢慢往后退着,准备从盥洗室的那个窗户离开。
宫人们都在救火,加上宋崇渊意图谋朝篡位,今天的皇宫前所未有的混乱,也因此又竹能将死囚犯弄进来,冒充太子妃的尸体。
而宋令虞可以趁乱离开,在只手遮天的父亲的掩护下,全身而退。
她的计划很完美,提着裙角,被半芙扶着翻窗时,一向沉稳的她,这一瞬却压不住狂喜和激动。
她终于能完全做回那个狂妄连太子都敢欺辱,把持朝政人人敬畏的小丞相了。
她不用再用太子妃的身份跟太子等人斗智斗勇,每天都过得惊心动魄,命悬一线。
以后她会用小丞相的身份步步高升,站在权力巅峰。
窗外,寒冬腊月的风凛冽如刀,刮在脸上,却让宋令虞感觉无比的神清气爽。
她身上的太子妃服饰是黑色的,背后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大气耀眼。
在她翻上窗户的一刻,她也宛如那凤凰,即将摆脱束缚,涅盘重生,飞向她最向往追求的高空。
然而,宋令虞机关算尽太聪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太子会不顾性命冲到了火海里救她。
宋令虞嘴角的笑一点点僵住,明亮的面容灰暗下来,她看着头顶猛然下降到只剩2点的气运值,听着那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还有湛淮晏那肝胆俱裂的嘶喊,“宋令虞!”
宋令虞从窗户上跌了下来。
太子唤她宋令虞,太子要救的是一直在废杀他,冒充他的阿凝、欺骗他的小丞相。
她故意用小丞相的身份,把话说得那么狠绝,跟太子互相厌恶,叫太子恨小丞相入骨,让他们走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就是为了让太子无动于衷地看着小丞相葬身火海。
等小丞相死了,再让他知道她是太子妃。
可结果,太子不顾性命冲入火海要救小丞相。
他怎么就这般阴魂不散,她这辈子是跟他绑在一起了是吧?
宋令虞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湛淮晏知道她在用气运值养着他,他才缠着她不放的?
“太子妃,太子殿下竟然冲了进来,还有瑄王!”半芙吓了一跳,连忙把宋令虞拉起来,直接背到了背上。
“你再坚持一会儿,奴婢背着你出去。”
她以为是昨晚太子把太子妃折腾得太狠了,太子妃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快走!”宋令虞的双臂搂住半芙的脖子,脸趴到半芙的肩膀上,深深吸着半芙的气息。
她偏偏就不信了!
她只要离湛淮晏远一些,湛淮晏就无法吸取她的气运值。
而她这会儿靠着吸取半芙的气运值,维持着,不暴毙,等到了高气运值的宋崇渊身边就好了。
半芙是暗卫出身,武功高强,身负内力,背起她翻过窗并不难。
然而因为这一刻宋令虞需要大量的气运值,吸取着半芙的,让半芙所剩无几。
半芙忽然间像是失去了力气,不仅没能翻过窗户,反而还站不稳摔倒了。
半芙为了护住宋令虞,而让自己摔趴到了地上,听着都疼。
但她一声呻吟都没发出来,咬了咬牙,双臂撑着地面还要起身,却再次趴了下去。
这时,从与盥洗室连接的寝卧内,传来程达的声音,“太子殿下,那边的火还没烧起来,属下听到了动静,一定是太子妃在逃生,我们赶快过去救太子妃!”
瑄王也找了过来。
而火开始往这边烧了。
宋令虞从半芙背上滚下来,脑子里的警报越来越尖锐。
她呼吸不过来,一手按着心口勉强站起来,另一手拽着半芙。
那火在往这边窜,宋令虞感觉到了被灼伤的疼,呼吸间吸入浓烟。
她用上最后的力气猛地把半芙推到窗外,“你先走,快!”
“奴婢不能丢下太子妃!”半芙摔到外面,立刻爬起来,伸手去拽里面的宋令虞。
忠诚是其一,主要是太子妃死了,她得陪葬,还不如拼死一搏救太子妃。
宋令虞“啪”一下关上了窗,转过身用背抵住,任由半芙拼命拍打,她也没有让开。
太子有性命之忧,她走不掉。
要是不放半芙离开,半芙的气运值被她吸取完了,半芙就会葬身火海。
好在气运值最高的瑄王过来了。
她只要靠近瑄王,吸取了瑄王的气运值,那么哪怕太子再吸取她的,也够了。
她就不会暴毙。
“湛淮玦……”宋令虞气息虚弱地喊了一声瑄王,心脏紧缩,快要窒息,直不起身来。
她弯着腰,按着胸口,脚步踉跄地朝瑄王奔过去。
火烧了过来,宋令虞繁复华贵的裙角倏地一下着了火,没能走到瑄王面前,就已然无法呼吸,身子栽了下去。
“宋令凝!”瑄王疾步而来,弯腰伸出胳膊箍住宋令虞的腰,把宋令虞捞起来的同时,另一手已经拽掉了外袍,猛地一扬裹住宋令虞着火的裙子。
然而火灭了一瞬又烧起来,落后的湛淮晏听着瑄王的动静,先来到了瑄王身边,伸手过去摸到宋令虞身上着了火。
他想都没想就朝宋令虞扑过去,紧紧抱住宋令虞,试图用空气隔绝法灭火,用得是自己厚重的身躯肌肉,不顾那片火把他的身上烧伤。
瑄王被湛淮晏的重量带的,“扑通”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于是三人的姿势就变成了:宋令虞躺在地上,被瑄王搂在臂弯里,湛淮晏压在她身上。
“宋令虞!”湛淮晏的脸就趴在宋令虞的脖子处,这能让他感觉到宋令虞的动静。
但宋令虞并没有动静。
他感觉不到宋令虞胸膛的起伏,抬起手颤抖着去探宋令虞的鼻翼。
太子浑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却许久都没有感觉到宋令虞的呼吸。
“宋令虞!”湛淮晏惊得后背冒出冷汗,摸着宋令虞的脸揉了又揉,恐惧到了极致,哽咽着喊。
“宋令虞……”
瑄王也探了宋令虞的呼吸,她的心口、还有脉搏,脖子处,却每一处都没有活人的气息。
瑄王一下子红了眼,心口的蛊虫发作,疼得他声音都在颤抖了,“宋令凝……”
“太子殿下,瑄王殿下,火已经烧过来了,我们要是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程达拽着太子。
后面都是火,退是退不出去了,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那个窗户。
谁先出去,谁的生还率就更大一些。
在这一刻,平日欲除掉对方而后快的瑄王和太子,却心照不宣。
哪怕不知为何宋令虞突然间没了呼吸,瑄王却还是一手拽起趴在宋令虞身上的太子,一手抱着宋令虞。
在程达打开窗户后,他把宋令虞交到了并没有离开的半芙手上。
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在耳边,瑄王当然不会管太子,反而还抓着太子的后颈,把太子狠狠摔到地上。
他要从窗户处一跃而出。
这一刻,头顶的横梁断裂,砸到湛淮晏的右腿上。
程达眼疾手快,扑到湛淮晏身上的同时,抬起两手不顾掌心被烧伤,托起那道燃烧的横梁,猛地一下子远远丢开,没让横梁的全部重量砸向太子。
他和太子一人承担一半,谁都不至于落下终身残疾。
但他和太子已经引火上身了。
瑄王面无表情,眼睁睁地看着储君即将葬身火海。
在火如龙一样朝他窜过来时,他没再看太子,转向了窗外。
却在这时,皇宫上方的天空突然一下子黑了,一阵阵响雷从东边由远及近传过来,不给人回神的时间,天空中就下起了大暴雨。
冬天一般是不会打雷下暴雨的,且这是新年的第一天,突然间就天地变色,天降异象,这并不是好征兆。
然而这场暴雨,却在短短一分钟内就浇灭了熊熊大火,让冲入火海的人都生还下来了。
所有人的动作停滞下来,全身都湿透了,他们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曾经,太子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数条金龙在皇宫上方盘旋久久不散,寒冬腊月全京城的花在那一刻悉数开放。
这或许只是传闻。
很多帝王都用祥瑞来为自己造势,以此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是真龙转世,神化自己来让世人臣服,巩固皇权,利于统治。
这一场大暴雨救了身在火海的南昭储君,这难道不是在表明储君他是被天道庇佑的吗?
半芙也站在暴雨中,打横抱着似乎气绝的宋令虞,也震惊于这一刻的天气。
她忘了去给怀里的太子妃遮雨,也没注意到太子妃这时忽然睁开眼。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场暴雨上时,宋令虞挣脱掉半芙的手臂,站在地上,抬起了腿。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裙子,背后用金线绣着的凤凰展翅欲飞,大气磅礴,似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只是她的裙摆被火烧得一片焦黑,走在暴雨中,拖着那件繁复华丽的裙子,头顶的天空一片漆黑,背上的凤凰却在散发着金光般。
这让她看起来仿佛一半是从地狱而来,一半从火中涅盘。
瑄王保持坐在窗户上没有跃下来的姿势,怔然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宋令虞,只觉惊心动魄。
他失去了全部的反应,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利刃插入皮肉的声音传来。
瑄王的瞳孔剧烈紧缩。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疼痛时,他才缓慢僵硬地低头,视线里那镶满宝石的匕首捅入了他的腹部,涌出的鲜血映得他眸底一片赤红。
随着宋令虞拔出刀子,瑄王闷哼一声,弯下腰,抬起手捂住了伤口,转瞬雪白修长的指尖就被鲜血浸染,艳丽妖冶,一滴一滴往下砸落,再被飘过来的暴雨给冲刷。
宋令虞从瑄王身边被烧断处走了过去,湿透的裙摆在地上拉出一道水痕。
她慢慢来到湛淮晏面前。
湛淮晏刚被程达从地上扶起来,正坐在那里,感觉到宋令虞蹲身在自己面前时,他面上一阵狂喜,“宋令……”
宋令虞举起的匕首,忽然朝湛淮晏刺了过来。
湛淮晏及时抬手,生生攥住了刀刃,宽厚的掌心被割破,鲜血涌出来。
湛淮晏却顾不上疼痛,忽然就有种感觉,双目死死盯着宋令虞,声音颤抖,“阿凝?!”
“我让你娶我,你确实做到了没错,但你忘记了我说得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动宋家满门,尤其是怀着身孕的郑姨娘。”“宋令虞”的手在用力,把湛淮晏的掌心割得更深。
她脸色苍白,水珠往下滚落,像是一抹从别处来到这里的幽魂,一字一字冰冷吐字,“不听话的你,应该被丢弃。”
“我说过,你若是不遵守对我的承诺,没有做到答应我的,那么我回来的这天,定要将你挫骨扬灰,灭你湛氏皇族所有人。”
湛淮晏眼中的泪涌了出来,他的阿凝回来了。
他的阿凝恢复了记忆!
原来,他的太子妃不是宋令虞冒充的。
宋令虞并不是女扮男装十九载的女儿身,昨晚与他欢爱的就是他的阿凝,是他误会了。
因为只有阿凝,才知道他们二人曾经相爱时的种种。
只有阿凝是这样的强势霸道。
“阿凝,对不起,对不起……”湛淮晏不顾手上的刀子,用力一拽,把宋令虞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暴雨忽然停了。
断壁残垣四处都是焦黑中,宋令虞趴在湛淮晏的肩上,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手下一松,匕首“咣当”掉在地上。
继而,宋令虞闭上眼,昏迷过去前,在湛淮晏耳畔说:“先不要管其他的,要杀了宋霓,一定要杀了她……否则,你没做到,我下次回来,一定会杀了你和湛淮玦。”
“只有你们都死了,或许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了一切,郑姨娘才不会一尸两命,宋家满门才不会被诛。”
“湛淮晏,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宋霓,那是皇贵妃、瑄王的母妃的名字。
“阿凝!”湛淮晏惊得把宋令虞拉出来,抬手去探她的呼吸。
在确定她还有气息时,湛淮晏却仍然没敢放松,抱着人站起来,“御医!”
湛淮晏身上被烧伤,衣衫都是黑的破烂的,露出来的地方血肉模糊很吓人。
他的腿被砸伤,瘸着,却不顾自己,拖着伤腿,一步步抱着宋令虞走出去。
*
皇贵妃去了昭帝的寝宫。
昭帝垂死病中惊坐起,他很爱睡觉,此刻却恨自己什么时候昏睡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睡了那么长时间。
他错过了多少精彩刺激的场面啊!
皇贵妃被昭帝纵容着,干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宋崇渊在宋令虞身边,皇贵妃就自己带着瑄王一党的文武大臣,到了昭帝的寝宫外。
瑄王受伤了,是太子妃捅了瑄王一刀。
太子得替太子妃偿还瑄王。
太子被火烧伤,且腿被砸瘸了,如何再为储君?
“冤有头债有主,这场火是太子妃不小心引起的,瑄王也是太子妃捅的,你应该去找太子妃。”昭帝靠坐在龙榻上,声音传了出去。
“太子受伤了,那便养着,朝政交给摄政王和宋丞相全权处理,何况朕还没有驾崩呢,你们让朕传位,传给同样受伤的瑄王吗?”
宋令虞捅瑄王这一刀捅得太好了,要不然瑄王就在今天谋朝篡位成功了。
宋丞相肯定都准备好了,但现在宋丞相事事都配合着逆子。
逆子都杀瑄王了,他就只能偃旗息鼓,终止了行动。
不过话说回来,宋令虞为什么捅瑄王一刀?
她虽然也不爱瑄王,对瑄王却是忠诚的,应该趁今天联合宋崇渊,废杀了太子,让瑄王坐上龙椅啊。
当然,不管宋令虞是怎么了,这个结果他都很满意。
宋令虞偏向了太子,这正是他想要的。
从一开始他给宋令虞那么多,就是在拉拢宋令虞。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宋令虞能让瑄王感情用事,为了她,瑄王可以一再弃大局而不顾。
太子和瑄王,两人他不愿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要是宋令虞能让他们成为一家人就好了。
白总管:“……”
“关于朕是否另立储君这件事,等瑄王养好了伤再议。”昭帝让臣子们跪安,他再睡一觉。
他战场都拉好了,等皇贵妃和宋丞相吵了架,他再去亲自看看宋令虞。
嗯,顺便吃吃瓜,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碰上修罗场呢。
昭帝这个大饼画的,瑄王一党的官员不吃不行啊。
皇贵妃哑口无言,太子妃那就是宋令虞。
有宋崇渊护着,皇贵妃哪敢找太子妃血债血偿?
昭帝希望她去找宋崇渊,让他们姐弟二人决裂。
现在太子养伤,朝政全都落到了摄政王宋令虞和宋崇渊手里,这是宋崇渊架空太子,让太子沦为傀儡的最好时机。
这对大奸臣的诱惑简直太大了好吗?
她真要在这个时候跟宋崇渊发生了争执,恐怕宋崇渊就要一脚踹开不受他掌控的瑄王,要太子这个傀儡了。
可她不去找宋崇渊,不罚伤了瑄王的太子妃,她又不甘心,怒恨难消。
于是即便知道昭帝的意图,皇贵妃还是带着瑄王一党的臣子,气势汹汹地去了东宫,直奔在休息的太子妃而去。
太子妃和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联合臣子找太子妃算账,等于要太子给她一个交代,叫太子尽早被废。
*
这是南昭永元四十年的第一天,而在另一个时空里,则是景禄四年。
太后的翊坤宫,寝殿,榻上的女子猛地睁开了眼。
榻旁,六岁的小皇帝紧握着女子的手,趴在那里睡着了,身后的帷幔外数十个太医跪了一地。
小皇帝似有所感,一下子惊醒,抬起头看到醒来的母后,向来持重老成的他嗓音里带着哭泣,眼里的泪涌出来,“母后,你终于醒了,你没有丢下焕儿……”
太后躺在那里,目光缓慢地扫过周围的一切,最后落在小皇帝那张很像两个男人的脸上。
她再次闭上了眼。
又失败了。
她还是执掌朝政的太后,儿子六岁了。
那次妹妹在跟太子游湖中,宋崇渊和瑄王安排了人刺杀太子,但宋霓安排了一批死士助他们杀太子。
妹妹成了某个死士的刀下亡魂。
过了几年,天子是湛淮玦。
即将临盆的郑姨娘上吊自缢,肚子里还怀着快要降世的弟弟,一尸两命。
宋崇渊服毒自尽,宋家满门上下六百多口皆被诛杀。
他们都不在,她还是太后,扶持着六岁的幼帝……这些都证明着,她又失败了。
她没能改变一切,目前仅仅只是救下了妹妹而已。
“母后、母后……”小皇帝以为母后又“昏睡”过去,吓得哭出声。
两年前母后就“死过”、消失过一次了,足足半个月才回来。
今天在上早朝的时候,母亲突然倒在了垂帘后。
虽然这次母后的身体还在,但国师说她的魂魄离体了。
小皇帝怕母后回不来,一直守着母后,唤着母后,已然成了小哭包。
母后的手伸过来擦着他脸上的泪,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焕儿,今天是你父皇的忌日吧,我们去拜祭一下他。”
小皇帝的瞳孔骤然睁大,惊讶到晶莹的泪珠子顿住瞳眸里,从他记事起,母后一次也没提起过他的父皇。
宫里也从来不为先帝举办祭祀典礼,母后手段狠绝,这些年整个朝堂上无人敢提起先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皇长什么样子。
“好,母后要祭拜的话,焕儿便陪着母后。”
———————————【作者有话说:很多读者已经明白虞虞是怎么回事了,不明白的,你们翻翻明白的读者的评论啊,很明显了啊。
课代表可以在书圈来整理一下太子和女主到底怎么回事,两年前的女主和今天这章里的女主,在做什么?
关于虞虞捅瑄王一刀,你们可能会替瑄王生虞虞的气,但是先别急,我们理一下。
不要忘了,在原文里虞虞对瑄王掏心掏肺,助瑄王废杀太子,让瑄王坐上皇位。
但结果,郑姨娘一尸两命,宋家满门被诛,(详见第45章),这虽然不是瑄王做的,是皇贵妃做的,但皇贵妃是瑄王的亲娘啊。
所以,不要怪女主这么对待瑄王,在原文里,女主是被负的那个人。
如果她捅瑄王一刀,能让她释怀,那么瑄王肯定愿意啊!再多捅几刀都可以!!!
我是女的,所以我肯定更爱女,虐男,呜呜呜呜,求你们谅解,不要说虞虞嘛。
我有看你们的留言,你们都很喜欢瑄王,这个,我在考虑怎么安排。
我想要五星好评,可以给吗?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