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太子扫了一眼往后退出两步的宋令虞,就明白了。
他带着受伤的程达回来后,把程达关在了屋里养伤。
结果小丞相命人去隔壁的太子府,放出了程达不说,还让程达在她的院子里堵他。
小丞相从哄他继续穿女装去给宋崇渊二人敬茶,到此刻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她真的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晚上看他怎么罚她!
太子用力抽着自己的手,“程卫率,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本夫人现在已经嫁给了摄政王。”
他答应了霍菀,不破坏霍寒的人际关系等,自然包括不让程达知道霍寒是男人。
“跟我好,用到我的时候叫我程达,现在你让我自重,霍寒,你不能这么无情!”程达不仅抓紧了太子,还猛地用力把太子拽了过去,仿佛被始乱终弃的怨妇,声声控诉着。
他受伤后就昏昏沉沉被送了回来,根本不知道霍寒和宋令虞成亲的事,当又竹告诉他,把他放出太子府。
他看着整条大街上还挂着的红绸、隔壁丞相府门前的张灯结彩,一路被带进来后处处的喜气,只觉得天崩地裂。
“霍寒,一开始就是你先招惹我的,过去几个月我们在神机营一起训练,形影不离,剿匪的一路上我们同吃同睡,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是你跟我没有一点边界感的,我们就差表明心意了,你怎么能抛弃了我,一声不响地嫁了人?”
程达失了态,不管宋令虞还在场,突然抬起双臂用力抱住了太子,脸在太子的脖颈间埋了又埋。
宋令虞又往后退了两步,程达勇啊,竟然抱到了太子!
太子哪能想到程达这么孟浪,下巴被迫抵在程达的肩上,瞪大眼,神色崩裂。
他满脑子都是孤不干净了,回过神后用力推开程达,而后抬起脚就要踹程达。
但他穿得裙子太繁复又华丽了,抬第一下时脚没能露出来,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太子终于知道女人打架为什么扯头花,扇耳光了,这也太不方便了!
太子眼看着程达就像是狼狩猎一样,还要扑过来,他两手提起自己的裙角,跑过去躲到宋令虞身后。
但宋令虞偏偏往一边让,还把他推向程达。
太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到程达身上,站稳后把裙子提得高高的,举止很不雅,照着程达的胸口就是一脚。
程达被踹出了七八米远,重重地撞在院墙上,又“扑通”一下摔到地上。
他本来就受了伤,趴在那里一口血吐了出来。
太子:“……”
太子放下裙子,叹了一口气,“程达,我们的关系是很好,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程达以剑撑地,缓缓站起来,嘴角噙着一抹血迹,通红的双目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带着哭泣抬高了声音,颤抖强调,“可你是女子,男女之间的关系好只能是恋人,不是兄弟!”
“其实我……”太子觉得霍寒把自己的亲卫骗的也太惨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想告诉程达事实。
结果,宋令虞接过太子的话,“其实本官和霍寒是政治联姻,我们都不喜欢对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们昨夜不仅没有圆房,彼此还说好了,可以追求各自的幸福。”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程达,霍寒也是有点喜欢你的,你可以追求霍寒,给我戴绿帽子。
你们两个可以背着所有人私会苟合啊。
程达是相信宋令虞这话的,毕竟宋令虞喜欢的是瑄王,跟他的霍寒成亲,是为了掩人耳目。
太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被宋令虞气得肺都疼了。
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他,真的是欠调教!
“霍寒,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那我们以后还跟以前一样,好吗?”程达再次来到太子面前,握住太子的手腕用力一扯,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太子。
太子闭了闭眼,还能怎么办?
他当然希望小丞相让旁人知道她和霍寒是一场交易,还有他答应霍菀的。
太子到底还是生无可恋地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打发了程达,“你回去养伤吧,神机营里还有很多事,我得回神机营了。”
程达在太子身上深深吸了吸,满脸的痴迷,嗓音微哑,“霍寒,你好香。”
太子一脸麻,死亡凝视笑得抱着肚子的宋令虞,云淡风轻道:“我刚刚抱小姑子的时候,她尿了我一身,我还没来得及换。”
程达:“……”
程达一跳三米远,但过了一会儿又后悔了,还想再去抱太子,“霍寒,你就算是掉进了粪坑里,那也是香的,我也要抱!”
太子眼角余光瞥到宋令虞在秋日的暖阳下,笑得开怀。
她从小就不活泼,一直很沉稳持重,极少有喜怒哀乐外露的时候。
今天她难得兴致这么高昂,既然喜欢玩他,那就宠宠她吧。
太子顿了顿,收回要拧程达天灵盖的手,只再次把裙角提了起来。
程达吞了吞口水,没再得寸进尺,已经很满足地嘿嘿笑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程达用上轻功,就从宋令虞的院子里消失了。
太子松了一口气,生怕宋令虞还挖了什么坑,等着自己。
他化成一道影子就飞身进了屋,用最快的速度换回自己的衣服。
宋令虞去了正厅,太子没再追上去,也不走正门,回了隔壁的太子府,准备给他的阿凝一个惊喜。
又竹在太子府,被突然现身的太子吓了一跳。
她的脑子转得很快,行过礼再起身时,就回道:“昨日小丞相成亲,太子妃过去了,可能要用完早膳才回来,太子要让奴婢请太子妃回来吗?”
“不用,孤等着她。”太子刚现身,又走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他回了书房,把自己的属臣都召了过来。
皇上恐怕是不会让他登基了,肯定会延迟,拖着,以此安抚瑄王。
属臣们神色凝重,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建议太子逼宫篡位。
一片沉寂中,一道女声传来,“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逼宫呢?”
“你本就是一国储君,只要遮掩得好,处理得当,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有那么少数的置喙和诟病,杀了便是。”
几个属臣心下一惊,纷纷朝声源处看去。
隔着一道屏风,隐约能看到那女子正端坐着饮茶,举手投足都很优美,透着上位者指点江山,又从容的风范和气魄。
属臣们刚刚没有往那边看,不知道她是一直坐在那里,还是才来。
殷驸马不是太子的属臣,但现在以谋士的身份伴在太子身侧,眯眼看了又看,低声问了书案后坐着的太子一句,“太子殿下,可是太子妃?”
声音不像啊。
太子正要回答,又竹在外面敲门。
太子并没有禁止自己在召见臣子的时候,太子妃的人不能来。
太子妃的婢女可以随意出入他的书房,并且太子妃有什么事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可以来打断他。
“殿下。”又竹给在场的太子和大臣都行了礼,对太子道。
“你要奴婢在太子妃回来后回禀你,太子妃回来了,是你过去,还是奴婢让太子妃来?”
当然是他去找他的阿凝,太子长身而起,气度斐然,行走间衣袍飘逸,腰间的配饰轻晃,风姿尊贵卓越,“改天再议,你们都先回去吧。”
属臣们转过去行礼,等太子走远了,他们才纷纷抬头看去。
瑄王废了,太子恢复如初,他们自然是欣喜的。
只是皇帝昏庸啊。
属臣们忧心忡忡,散去后为太子谋划去了。
殷驸马站在原地,握着的折扇在掌心里敲了又敲,继而转过去,看到屏风后的那道身影正要离去。
他喊了一声,“姑娘且慢!”
*
太子妃站在屋檐下,已经是秋末季节了,院子里种的两棵红枫树都红了。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去,扬起太子妃的裙角。
她看着那枫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出了神。
宋令虞几乎没有伤春悲秋的时候,此刻一张脸被洒下来的秋阳照的雪白,泛着光,明艳动人。
她峨眉轻蹙,美人如画,落在疾步走来的太子眼里,就让太子想起了三年前的阿凝。
那时的阿凝总是一副思虑深重的样子,未曾展颜过,明明跟他在一起并不快乐,他却坚信阿凝很爱他。
“阿凝!”太子健步如飞地朝太子妃走去,呼唤里都充满了柔情和欢喜。
宋令虞看着男人衣袖摆动,袍角翻飞,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向她奔来,在俯身用力抱住她的一刻,她想得却是昨晚这男人,在另外一个人的榻上意乱情迷。
呵,这就是男人。
太子紧紧地抱着宋令虞,脸埋在宋令虞的脖颈间,深深吸取着宋令虞身上的气息。
但,忽然间,他的身体就变得很僵硬。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需要阿凝的慰藉了。
过去一年多他回到阿凝身边的一刻,尤其是抱住阿凝时,会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身体和精神都很舒适又愉悦,以至于让他只想把阿凝揉入自己的骨血里,一刻也不分离。
现在,是因为他恢复了光明,才没有那么依赖需要阿凝了吗?
还是说他对阿凝的感情慢慢淡了,他更喜欢小丞相?
“殿下,怎么了?”宋令虞感觉到太子的异常,手在太子僵硬的脊背上抚了又抚,柔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