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猴子的妈妈?”沈格抿了抿唇出声问道。
女人忙摇头否认:“我不是他妈妈,我是猴娃娃的小姨。”
“猴娃娃的爸妈都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我是他妈妈的亲妹妹,也是他们兄弟两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兄弟俩?”于浩看向她,“小孩还有个哥哥?”
“这孩子没和你们说吗?他哥哥啊可是我们这个巷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毕业生...”女人说着咬着唇,抬眼时眼眶泛红。
只见她哽咽道:“可惜啊,没了。”
“没了的意思是?”
袁园赶忙扯了扯于浩,低声提醒道道:“小猴子的哥哥就是医院那个!!”
“啊?”于浩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张了张口。
女人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就在昨晚没了,我昨天下班回来,对方找上门来说他哥哥过劳死,我们连面都没见到就已经火化了。”
话音落下,女人的眼泪如泉涌,她试图抑制住内心的崩溃。
“你们说,这么大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对方还留了两万块给我,说是赔偿金,这事就没下文了。”
“死了就给两万块?”
“打发谁呢?”沈嘉辰气急,继而又说道:“不是,这你不报警?不会已经把钱收下了吧?那你们也太蠢了。”
沈格一个眼神扫向他,他立马将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报警有用,我也不会在这哭了,我就想见一面那孩子。”
见面?还是别见面了。
他们怕女人承受不住。
几人对视,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小猴子的哥哥不仅不是过劳死,也没有被火化。
这都是对方忽悠他们的一番说辞罢了。
小猴子的哥哥明明是被活活打死,死后还被掏空了器官。
“当时我就劝这孩子了,高中毕业了就出去工作吧,别留在这小地方了。”
“他不听,说是为了猴娃娃,除了每个月定时拿钱回来,平时见都见不到一面,最后还落的这个下场。”
众人沉默,确实很惨。
于浩阖眼,轻轻叹了口气。
确实是这样的,在机房工作的那些人吃喝拉撒都得在楼上解决,全年除非麻子哥同意所有人不得出茶楼一步。
“小猴子该多伤心。”
沈格抱胸靠着墙,静静看着女人:“小猴子不会说话是先天的吗?”
“嗯?”女人接过袁园递过来的纸,抹了把鼻子,不知沈格问这个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事还得从小猴子还小的时候说起,他呀从小就皮,经常跑去我们镇上的教堂玩耍,有一天,他迟迟没有回来。”
“我们就只能去找他,可找到的时候他满脸都是血。”
女人似是不忍继续说下去,低着头颤抖着。
回忆似一把锋利的刀,再一次割裂着她的心。
“医生说..他的舌头被刀划伤,很严重,幸好送医及时,要不然这舌头怕是要坏死。”
“好端端舌头怎么会被刀划伤?”袁园问出了几人的疑问。
女人摇头。
“那你们没有查吗?”沈嘉辰追问。
“查了有什么用?警察说是猴娃娃自己不小心磕到了。”
“那小猴子呢?他什么都没提?”
“他忘了,医生说很可能是创伤失忆。”
此话一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那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会给小孩造成了心理阴影和创伤导致失忆?
“自从那时候开始,猴娃娃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时,门锁转动,门开,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走了进来。
似是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人,他看向女人,神情不悦:“家里来客了怎么不说一声?”
女人别过脸擦干眼泪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工具箱。
“是猴娃娃的朋友。”
男人闻言将几人打量了一圈,乐呵道:“猴娃娃才几岁,就认识这么大的朋友了?”
显然不信。
女人讪讪一笑没接话只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就去帮忙看了下电路,没什么事就放我走了。”
男人坐在烧柴火的地方,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盯着几人问道:“你们看着不像本地人啊,来玩的?”
沈嘉辰从男人进来那一刻就觉得这男人从头到脚的让他不爽,听他说话也懒得搭理,倒是于浩出声回答避免了尴尬。
“我是本地的,他们都是来玩的。”
“呵,下这么大雪有啥好玩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不屑道。
“也不不知道这雪乡有啥稀奇的,他们南方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大老远跑来这边玩雪。”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半晌,谁都没有再开口。
于浩斜眼,这话说的,屋子里这些人除了他和小孩一家其他人都是南方人吧?到底会不会说话?
说到玩,沈嘉辰突然想起自己原先的计划,一拍脑门:
“糟了!格格,你快问问闻时宴他们,是不是已经落地了?”
沈格抬眼掏出手机递给他,“你自己问。”
女人见气氛微妙,开口询问道:“你们要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不等沈格几人回答,就听男人又说:“自己都没得吃了,还留下吃饭,真是菩萨心肠呦。”
女人面色微变,解释道:“他姨父不是这个意思,你们...”
“不了。”沈格出声打断:“小猴子送到家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走吧。”
总算能走了,袁园和于浩同时松了口气。
女人将几人送到门外。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嗯。”
“他小姨夫说话难听了点,人不坏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沈格瞧着女人还在为他丈夫辩解着,没接话。
这时候小猴子也跑了出来,拽着沈格的衣角,眼含不舍。
“走了,你好好听话,别乱跑。”
小猴子吸了吸鼻子,乖乖点了点头。
“进去吧,别送了。”
几人告别,往外走去,女人拉着小猴子进屋将门关上。
“人都走了?”
“嗯。”
“哼,你多大脸啊?家里有一张闲嘴了还让那么多人留下吃饭?”
“好了,别说了,他们不是走了,再说能吃多少东西?”
“猴娃娃什么时候回去?”
“他放寒假了,过完年就回去。”
“他哥哥都死了,以后谁给生活费?”
“钱钱钱,你怎么就知道钱?昨天两万块你不是已经收下了吗?他那么小能吃多少东西?”
碗筷摔地的声音彻响了整条巷子。
“还大学生呢,死了也就值两万块。”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可是我姐姐的孩子。”
“你姐姐都死了多久了,又不是老子的亲生孩子,要不是看你,白帮忙养了这么多年,姚桂花我和你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猴娃娃是我养大的,就是我亲生儿子!”
“亲什么亲,趁着还小值点钱卖了吧。”
“你真是想钱想疯了你!!!”
“你以为真能卖多少钱?小哑巴去哪都遭人嫌弃。”
屋内男人的声音冷漠又刺耳,而女人只会一味的哭来发泄心中的苦楚,无声的对抗等同于无意义,恐怕最后受伤的只有小猴子一人。
“你怎么不跟上?”袁园见沈格还留在原地,忙折回去找她。
这时,隔壁一户人猛地将窗户关上,嘴里骂骂咧咧:“又开始了 ,天天吵,烦死了都。”
袁园见状,嘟囔道:“小猴子好惨啊,寄人篱下,我看他小姨夫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何止不喜欢他,连带其他人他也不喜欢,刚刚那副样子生怕我们吃了他贡品似的。”
“贡品?”袁园“噗嗤”笑出声。
于浩这嘴比沈嘉辰还毒,这是咒人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