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陈春柳按着陆晨说的,狠狠心,将自己藏着的去年收的南瓜子全都炒了,揣在兜里去村子里找自己经常唠嗑的“姐妹”唠嗑去了。
平日里能跟陈春柳走在一块儿的,基本上这性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呦,陆老实家的,你家老三不是刚白捡了一个知青媳妇,你咋还有时间来找俺们唠嗑咧。”看到陈春柳出来,一个穿着土灰色短袖,右边肩膀上缝了好大一个补丁的婶子首先开口。
声音里充满了奚落和讽刺。
开口的那个婶子叫白英,素来和陈春柳不对盘。
说起她们两个之间,也只能用孽缘这两个字了。
白英和陈春柳从小就是邻居,两人条件差不多,都是家里的老三。
两人还没出嫁的时候,关系倒还好。
交恶也是因为白英看中了陆老爹,结果陆老爹后面娶了陈春柳,白英心里憋着一口气,后面嫁到了陆老爹隔壁。
陆老爹收养陆峥和陆慎,最困难的那几年,白英没少嘲笑陈春柳。
后面陆峥和陆慎出息,陈春柳才渐渐地在白英面前挺直腰杆子,经常拿着桃酥,鸡蛋糕这些东西去白英面前炫耀。
两人只要凑在一起,那不大吵一架是不可能的。
其他几个婶子顺道儿就把凳子搬出来了,开始准备看吵架了。
按着以往,陈春柳听到白英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肯定是要吵一架的。
但是今天她出来的时候,陆晨再三叮嘱,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按着他所说的话说完。
陆晨也是了解自家老娘的脾气性子的,他怕陈春柳扭头就跟村子里谁家婶子吵起来,故意将话说重了点。
她这件事要是不完成,他就死给她看。
陈春柳拢共就陆晨这么一个儿子,那是捧在心尖尖上的,耳朵哪里能听他说死这个字儿。
她掀起眼皮恹恹的看了眼白英,忍着心痛将兜里炒好的南瓜子拿出来。
白英:!!!
“陈春柳,你这是咋了?”好端端的怎么不跟自己吵起来了?
陈春柳这样子白英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但是也不忘记狠狠的抓了一把南瓜子揣兜里。
如今这家家户户饭都吃不饱,何况这些小零嘴,家里种的花生,南瓜子瓜子啥的,大都都是藏到过年才能拿出来的。
不拿白不拿。
其他婶子也跟白英一样。
陈春柳看到越来越少的南瓜子,心疼极了,干脆撇过眼不去看,“别提这个搅家精了,俺昨天就是让她进门好好聊聊彩礼的事情,结果她把俺家老二媳妇的孩子给推没了……”
“你们也知道,老大老二不是俺亲生的,你们说这让俺咋办啊。”
陈春柳实在没忍住,自己抓了两大把南瓜子揣回兜里,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这事儿是真的啊?”南瓜子皮在白英两个嘴皮子上飞舞。
她昨天晚上就听说了陆家老二陆慎抱着满身是血的媳妇去村子里借牛车,还是大队长亲自送他们去镇上的。
后面听说是大队长自己回来了。
陈春柳听了白英的话有点生气,她皱着眉头问,“俺会瞎咧咧这种事情?”
白英肯定的回答,“你咋不是了?以前俺大丫头就是偷吃柿子吃的肚子疼,你非得说俺大丫头肚子里揣崽了。”她顺道儿还举了个例子。
“俺家大丫头后面羞得连柿子都不愿意吃了,她爱吃南瓜子,俺得给她抓一把去。”白英说着又狠狠的抓了一大把的南瓜子揣兜里。
陈春柳:!!!
她好生气!
鬼知道她家的那个大馋丫头一口气能吃十个柿子呢?
不过说到底这兜子南瓜子的付出是值得的,白英也好,那几个唠嗑的“姐妹”也好,那都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碎嘴”。
这还没半个小时呢。
知青院的温婉温知青将陆老二的媳妇推流产这个事情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陈春柳满意的看着这个结果,然后带着一脸郁郁的陆晨哭着去找了大队长和村长。
“村长,大队长,不是俺家不同意那个黑……那个温知青这才到俺家一天呢,俺儿媳妇孩子就没了,呜呜呜……你们是没看到,俺那个可怜的儿二媳妇啊,这么小的身体满身都是血……”
陈春柳坐在地上撒泼,“俺是真的不敢让她进来啊,你们也知道,俺家的老大和老二不是俺亲生的,出了这档子事情,你们说说,俺死了以后咋去跟俺嫂子交代。”
村长和大队长是真的没想到昨天的事情还有后续。
直到他们两个听到陆峥和陆慎一大早的就去知青院找温婉算账了,心里跳了跳。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你老大家的媳妇有跟着去吗?”
这要是林鸢去了,他们这会儿赶去也没用了,指不定能够给温知青准备后事了。
村长忍不住的想,按着温知青家的条件,吃席能不能有肉。
陈春柳有些嫌弃的看着村长和大队长那怂样子。
陆晨在陈春柳背后扯了一把,她这才耷拉着眼皮往下说,“没呢,俺家大媳妇在照顾儿媳妇呢。”
村长和大队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俺们先去看看。”大队长拍定,带着另外三个人赶到知青院。
这出了人命,很多事情就又能攀扯了。
他怎么能不明白陆峥和陆慎这一大早去知青院找温婉麻烦的意图。
想到这些,大队长的视线落在陆晨身上,这小子到底是投了个好胎,遇上了陆峥和陆慎这两个好哥哥。
陆晨不明所以,对上大队长的眼神,憨憨的朝着大队长一笑。
看这蠢样子,刚才还一脸的愧疚,这会儿倒是不装了,大队长有些眼疼的收回眼神。
陆晨:???
……
大队长一伙人来到知青院的时候,陆慎和温婉的对峙也完了。
温婉靠着门边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周围的人都面露鄙夷的看着温婉,竟没有一个知青过去劝她帮她。
“这又是咋了?”大队长和村长见到这院内的场景,脑壳儿突突突的疼。
“大队长,我是坚决反对温知青和陆晨结婚的,她刚陆家就将我媳妇推流产,这事儿我不能不追究。我知道村子里要评“先进”,荣耀是大家的,我媳妇也说了,不能拖大家的后腿,这事儿我们就不闹大了,我媳妇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让温婉进门……”
事情连着两天了,陆慎觉得还是快点解决的好,再拖下去指不定有什么变故呢。
他这番话说的合情又合理。
昨天那事儿有脑子的谁看不出来是温婉算计了陆晨,陆家没法子捏了鼻子认了,现在陆家成苦主了,陆慎的媳妇不计较,没有吵着闹着要赔偿,没有说要去镇上告温婉,让她以命抵命。只求不让温婉进家门。
已经够明事理了。
这事儿就算说破了天去,也是陆家占理。
村长和大队长哪里能不同意,大队长拍了拍陆慎的肩膀,坚硬布满风霜纹路的脸上多了几分愧疚,“陆慎,这次的事情是叔对不住你们小两口。”他寻思着事情结束以后,让媳妇送点鸡蛋和红糖过去陆家。
温婉泪眼模糊的听到大队长对陆慎说的话以后,她认命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场算计要空了。
就在大队长和村长准备要宣布这次的婚事要取消了,温婉绝望的时候,镇上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