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更加阴沉。
这里不是冷人王国,没有汪洋的土豆地。
不知道下次遇到食物要到什么时候,每个人都在暗地里细数口袋里的土豆,按着自己的食量,估算着还能撑几天?
晓大胖已经开始有些怀念冷人王国了。在那里他可以敞开了肚子吃,现在他要保证自己不能被饿死,吃的很少,很节制,全当减肥了,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他们走到了天黑,找了个岩石当护体,在此过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眠很浅的人偶尔能够听见很远的地方有类似狼叫的声音,当然这些人中就包括含雪。
小冒冒倚在含雪的身旁,睡得很踏实。
又是一天,到了傍晚,天空下起了雨,在雨雾中,含雪和众人钻进了一个山洞,在里面落脚。
众人吃过各自携带的土豆后便躺身大睡。
含雪倚在山洞口处的洞壁上警戒,月光下,一座黑乌乌的类似山的形状物体,在遥远处从她的视线中快速移过,那狼叫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尾音渐渐消失。
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像是被人摁在转盘上,快速的转了多圈。
含雪疑惑这诡异的感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发生,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体质太弱,总有灵异事件找上自己。
天明,含雪和众人出了山洞,走了不多时,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周边环境也更富有了人类的痕迹。
荒芜的田地间,长时间没有人耕种,零星的长着几束粮食作物。
含雪用手抚摸麦穗,小冒冒一把拽下来,放在手中揉碎,将麦粒吃进嘴中。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抓了几只蚂蚱充饥,他还鼓动别人一起来。
晓大胖撅着屁股,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一只瘦小的蚂蚱,闭眼活吞了下去,然后擦着大汗说:“我真是傻到家了,补充的这点能量还不够消耗的。”
暗地里又安慰自己,好歹也算是这么长时间里,头一次开荤,心中平衡了很多,他自从灰色地界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上过一口肉,思家的情绪更重了。
继续上路,进入了村庄。
李霞目光闪动,虽说前面的村庄并不是她的家乡,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类似的村庄出现,回家的希望在心中燃烧的更旺了。
仿佛近在眼前,有这种情绪的人在人群中不在少数。
村庄死一般的沉静,院墙的土皮脱落在地上,蜘蛛网盘绕在大门框上,院内长满了杂草。
含雪和一行人连续走过十几家,几乎都是一样的景象。
人群的情绪再次跌落到了谷底。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有人说道。
联想到那只狼人,另一人说:“肯定都被狼人给吃了。”
“难道都忘了我们被送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吗,连这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它们吃了。”
“狼人绝不止一两个,就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狼人,我们都会被吃掉。”
“要这个破刀还有什么用?”
说是这样说,可是说这话的人并没有把手中的刀丢弃。
好几个不怀好意的人,都将目光秘密的瞥向了文七九腰间上的电磁枪。
这觊觎的目光,自然是没能逃过含雪细腻的眼界。
她记下了这几个人的面孔,尤其是一个平头发型的中年男子,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放在人群中找也找不到,可是这三天来他还是漏出了蛛丝马迹,被含雪捕捉到了。
有意无意间听到,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陈远。
在晚上守夜时,含雪也是多了个心眼,目睡心不睡,装作打盹时余光有看见,睡在陈远身边的人献媚的把自己的土豆偷偷塞进他的衣兜中。
即使如此,陈远也就多出两三个土豆而已,但此时再看他的精神面貌,要比其他人好太多,肯定是有功底的人。
···
雨淋淋已快饿昏过去,李霞和高龙早就吃光了各自的土豆,有些自顾不暇。
含雪默不作声,她想看看在这支队伍中有没有人会主动把自己的土豆献出来,救人性命。
最后的结果让她失望。
文七九拿出了自己裤兜中的最后一颗土豆,这本是留给含雪和小冒冒的,他扶雨淋淋食用后,雨淋淋才勉强能行走。
晓大胖不是背了一大包土豆吗,他不是在减肥吗,嗨,那是时刻立志,分分钟钟抛到脑后。
他的食量那么大,让他敞开了吃,还不够他一顿消灭的,哪还有剩余的,文七九的那颗土豆还是从他的嘴中硬夺下来的。
众人寻遍了村庄中的每个房间,也没能找到一点粮食用来补给。
最让含雪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发现一具尸骨,村庄里的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离开村庄,继续向前走去,走到太阳快要下山时,一座县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夕阳下的楼层,有人欢呼。
“到家了,我到家了。”
有人问:“这真是你生活的地方吗?”
欢呼声止住:“不是。”
“那你喊什么,莫名其妙。”
“我家就住在这样的县城里,触景生情,激动啊。”
欢呼的那人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其他人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振奋,反而每个人的脸都像死人的脸。
因为县城里不见灯光,也看不见人的身影,没有移动的物体,像是死神掠过,带走了所有活物。
含雪的注意力没有在县城,因为他们正处在一个断崖处,断崖向两边延伸去,看不到尽头,微弱有弧度,像是在一个无比巨大的圆形上的一小截弧线,看不出弧度,似是直线,但却真有弧度。
她探身向下望去,有高度,很难下去,这时众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该如何去往前方的县城呢?
有人要徒手下去,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止他们回家的热情。
比起狼人,这个危险又算什么呢?
含雪制止:“这么高,如果失手就是粉身碎骨,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看能否绕过这里,找其他的路径。”
那人挽衣袖,淡定说:“我不绕路,我是专门练攀岩的。”
“看见这,我技痒难耐啊!”
“兄弟们,看我的哦。”
含雪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感慨高手在民间,冲他竖了竖拇指。
那人得到老大的认可,洋洋得意,别提多开心了!
该是他表演的时刻了,那人转身,背朝断崖,他要双手抓崖沿,下肢蹬崖壁而下,他的双脚刚凌空,脚下忽悠悠出现了白光。
那白光延展而下,沿伸到了崖底,而且还有坡度,形成了一个白光滑梯。
众人吃惊,各有吃相,有人惊呼神奇,超出科学范畴,有人惊讶,好美的景象,自己小时候怎么没有玩过。
含雪看见白光,脸色大变,因为这白光和灰色地界中的白衣人及王勇力身上发出的白光,如出一辙,他们貌似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白光在她的心里就打上了不好的标签和危险的信号。
她还来不及制止,搞攀岩的那人,已经从白光滑梯上滑了下去,那人面朝滑梯,脸贴滑梯,就那样被迫的滑溜了下去。
那人滑到崖底,一脸懵逼,徐徐爬站起,满脸的疑问,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下来的?
当他发现自己是滑下来的,而不是攀岩下来的,一脸的懊恼和不满,跳着脚想要重新回到崖上,给众人和含雪表演一下他的攀岩技术。
含雪看他没事,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见那人平安落地,众人争先恐后的挤着上白光滑梯,比小孩还高兴,他们一个挨一个的从白光滑梯上滑下,从崖顶下到了崖底。
小冒冒皱着眉头还在崖顶,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这出乎了含雪的预料,以小冒冒的年龄,按道理应该是最开心的,可是她却是最没有反应的一个。
小冒冒觉得这个一点都不好玩,还很危险,从这么高的地方去往下方,乘坐的交通工具,居然是个凭空产生,还是个透明的,白光滑梯,一点都不靠谱。
小冒冒和含雪最后从白光滑梯上滑下,两人一前一后,含雪觉得很好玩,甚至要是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再玩一次。
小冒冒全程很紧张。
含雪从白光滑梯上滑到崖底,有种悬晕的感觉。
不过很快就好了。
白光滑梯在将众人全部送下后便随之消失。
有人说这玩意还挺先进的。
众人朝着县城走去,在夕阳下。
.....
走进县城,汽车、公交、各种交通工具,安静的停在道路上,落满了尘土。
报纸,塑料袋,各种零碎的纸片,散落的满街都是。
长时间没有维护的建筑物和设施...
这座县城寂静的可怕,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人都消失了,成了一座死城。
空空的。
含雪走在最前面,看见了一个超市。
众人抢着跑进,里面说不定有他们现在最急需的食物。
货物架倒在地上,显然有人比他们更早的来到这里,拿走了所有能食用的物品,一个货架的下面压着一具干尸,干尸背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含雪从这具干尸判断,这宗因为争夺食物的杀人事件,至少发生在五年前,甚至更早。
食物没有找到,总要找个歇息的地方,众人走进了一个居民小区,走上楼梯,找了两间门对门相对合宜的楼房住下来。
不等含雪发话,有人就露出了拿手的本事:开防盗门。
把猫眼卸下,在铁细的一端折上一个空圈,顺着猫眼塞进去,伸到里面的把手上,套住,在外面一拉,门就开了。
“你是小偷吧。”
“不是,我是开锁匠,都是有备案的。”
每个房间里住着近二十个人,卧室、客厅、沙发上几乎能很好舒展身子的地方都躺着人,也不再顾及上面的灰尘。
楼上楼下,含雪和李霞都领人查看过,并没有其他人,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分开了住,要不是一间房里装不下近四十个人,他们也不会分到两间房里去住。
门对门,万一有事情,还能相互照应。
死寂般的县城和超市里的干尸,使众人很难有安全感。
分房时,那个叫陈远的男人,突然站出来,说话了,指着文七九,对含雪说:“你们两个不能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必须分开了,这样就能保证每间房子里都有一把枪在,好保护房子里人的安全。”
“好。”含雪没有迟疑,爽快答应。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李霞:“霞姐,你也和文七九住同一间房吧。”
“因为我,你们两个以前闹得不愉快,现在大家一起共渡难关,需要齐心协力。”
“当然了,大家都要齐心协力。”
含雪随即把目光对准了陈远:“你说是吧?”
凌厉的目光看得陈远楞了一下:“当然,每个人都要。”
含雪重新看向李霞:“霞姐,我年龄小,也不知道怎样调解你和文七九,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好沟通化解一下,怎么样,霞姐。”
还能怎么说,李霞总不能回绝吧,那样就有故意搞分裂的嫌疑,只好点头答应。
高龙看出了含雪隐藏的深意,她是要李霞保护文七九,兼顾保护文七九身上的枪:“我也和文七九住一起吧,遇到危险好有个照应。”
高龙把胳膊搭过文七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然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兄弟,含雪姑娘对你真心不错啊,时刻关心你的安危,抓住机会,好好珍惜哦!”
文七九的脸红了,他没有说话,从高龙的胳膊下钻出来,进了房间。
“害羞?”高龙喃喃“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要是我,我早冲了。”
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含雪再次来到街面上,小冒冒跟在一旁。
她快速排查了一番,这座县城的建筑物,除了长时间没有保养维护的自然陈旧外,并没有什么大的破坏倒塌,更没有她想象中的狼人破坏过的痕迹。
含雪领着小冒冒走去,两个孤零零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太阳最后的余光打在她们的身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