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好药,江以墨缓缓睁眼,清晰的光线就浮进了他眼眸。
这次没有刺痛感,只有一股微微的不适感。
他眨眨清透的双眸,缓了一阵,才完全适应了光线,视线里很快跃入一道青衣身影。
女子面容娇俏如水,清凌凌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粉薄的双唇微弯,唇上胭脂分外清新诱人。
“真好看。”他由衷发出感叹。
沈念容这下确定他是真的能看见了,连忙走出去对门外的人都通报了一下这个好消息。
江以墨睁眼第一时间看到她,本来还有万千爱意要诉,可突见她跑远,他微微失望了下,才起身跟着她出了门。
这时寺庙里的广明大师也过来了,见他终于重见天日,他双手合十,满脸欣慰的念了句佛号。
江以墨对他作揖,“多谢大师这段时间的照顾。”
广明大师摆了摆手,“阿弥陀佛,都是江施主你吉人自有天相。”
江以墨眼睛好了,便也想今儿就下山见见双亲,他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广明大师,广明大师叮嘱他,就算下山也需得日日酉时过来扎针。
“大师放心,我会每日按时过来的。”
广明与他相处将近两月半的时间,对他脾气秉性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并不认为江以墨会听话按时来扎针,相反如果遇到什么事,他定是会疏忽扎针这件事的。
尤其面对感情,他更是会不顾自己安危。
他微微笑了笑,便看向沈念容,“沈施主,江施主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这余毒随时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扎针之事你们还需得上心。”
沈念容看了眼江以墨,便对着广明轻轻颔首,“大师放心,我会督促他的。”
作别大师后,一行人出寺庙上了马车,沈念容和江以墨同乘一辆,周稣则坐了另外一辆。
马车内,见江以墨盯着自己足足看了有一分钟,也不说话,沈念容蛾眉忍不住蹙起。
“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她说着抬手就要摸自己的脸。
江以墨坐在她对面,长臂微伸,就将她抬起的手紧紧握住。
“别动。”
“隐映新妆面,微施韵自生,今儿的妆容娇俏秀美,比月上的嫦娥还要出彩几分,要是不小心擦了去可就太不值当了。”
沈念容微微白他一眼,就缩回了手,偏头道,“哼!刚能看见就满嘴油腔滑调的,江以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江以墨笑笑,“以前是我眼高于顶,看不见良人,现在,就想争分夺秒的看你。”
见他又开始变得不正经,沈念容咬了咬唇,才平复住悸动的心情,转移话题,“别贫了,有个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见她神色变得严肃,江以墨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沈念容想了想,又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儿下午回宫之后,我闲来无事四处闲逛,在宫内看到了一座小庙宇,无意闯进去才知那是太后的私人庙宇,但是我昨儿分明在那庙宇内堂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
庙宇和血腥当是沾不得半点边的,江以墨听着也起了些怀疑。
“是,虽然有人有意用檀香压着那股味道,但你也知道我当仵作的,对血腥味尤为敏感。”
“嗯,我自是相信你不会嗅错的,肯定是有人在掩耳盗铃。”
江以墨思量几许,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她。
“这是我让我爹排查京都家中有豢养巫师的名单。”
沈念容看向那张纸,上面只写着三个名字,【钱卫华、闾九郎、张道陵】。
“这个钱卫华是京都有名的富商,我爹查到他家里豢养巫师,是为了替他长病不起的小儿子祈福才特意请的。”
江以墨看着纸张一一同她解释,“后面两人是萨满教的传人,他们主要是负责进行巫术实践,占卜、治病、祈福,以此作为营生,在京都立足的。”
沈念容听着,面容浮起一抹疑惑,“这三人完全没有动机去指派孙耀琦去掏心啊,而且孙耀琦是朝廷重要官员,他是不可能甘愿听从一个富商或者宗教的话就去剜人心,且孙翎说了他背后还有人,这个人一定是有极强势力的,不然不可能支使得动孙耀琦去为他卖命。”
江以墨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爹是派了诸多密卫去一一排查的,并未发觉朝廷官员家里有豢养巫师的,所以,我猜测这会不会和你闻到的血腥味有关?”
“你的意思是…太后?”
沈念容瞠目之际,大脑飞速运转,否定道,“可太后善名在外,常年吃斋礼佛,也极少参与政事,是史上少有的贤德之人,她不可能……”
“如果她不可能的话,你昨儿闻到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江以墨清冷眼眸变得深沉,“只有她能驱使得动孙耀琦孙家,也只有她能助长孙耀琦的底气,让他瞒天过海,天不怕地不怕。”
听着江以墨说辞,沈念容就是不敢相信,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疑虑了。
“如果她当真那么可怕,那我昨儿擅自闯入她庙宇,今日还让张婶去暗暗打探血腥味来源,这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见她惴惴不安的说着,江以墨薄唇缓勾,眼底泛上斟酌的意味。
“如果太后真是黑猫掏心案的始作俑者,那她此刻必定会草木皆兵,但凡察觉到一丝能威胁到她秘密的人,她定会不择手段,想方设法的除掉她。”
“那我待在宫里岂不是很危险?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昨儿那宫女必定将我的行踪如实禀报给太后了…”
沈念容越想越觉得宫内危险重重,尤其她初来乍到,对后宫那些复杂手段根本是防不胜防。
且张婶今儿还去打听消息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她灵动的清眸转来转去,像在飞快思索着对策,江以墨再次勾唇,温声提醒她。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名正言顺脱离皇宫,还能保证你性命安全无虞。”
沈念容闪烁的眸光停住,眼眸滞在他白皙的俊脸上,微微迟疑道,“什么法子?”
“与我成婚,今儿我就禀明父母,明儿就去宫内提亲,再择个良辰吉日,最多七日内必定将你迎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