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礼文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刚才眼底那些不甘早已经被周应淮这一番话击碎成渣。
他双拳紧握,复而又松开,几次之后终于妥协下来。
周应淮眸心一沉,收回箭羽时,刚才干干净净的箭头处已经沾上了血渍。
下一刻,殷礼文弯腰吐出一口血水,再张口,他讲话都不利索了。
周应淮嫌恶的睨了他一眼,随手找了张帕子把箭羽擦干净。
“一辈子长不了你那个烂记性。”
李云娘把乐安带的很好,自然不会让她饿肚子。但哄她睡觉时傅卿还是把她喂饱,小家伙才肯乖乖睡觉。
刚把小被子给乐安掖上,傅卿才想起两个孩子还饿着呢。
她赶紧过去,轻轻敲了敲少禹的房门。
听见里头有动静她才推开门,却没进去。
“娘现在去做饭,你们先别睡,我现在去做饭。”
少禹摇头,想到屋里没点灯,傅卿应该看不见,才又说:“不用了,我们不饿。”
刚说完,他肚子就咕噜一声。
今天虽然吃了午饭,但是他中午上山了,饿了多久肚子就叫了多久。
可见傅卿一脸疲惫,还有陈婆子那边的事情,少禹就没开这个口。
“那快起来,我随便做一点,你们吃了再睡。”
她又去了隔壁,敲了两下没回应,推门进去才发现玉丫头已经睡着了。
她把丫头喊起来,这才赶着去厨房随便做了点吃的。
玉丫头实在困得不行,吃着饭还一个劲儿的打迷糊,差点儿没把饭碗推翻了。
最后只得傅卿抱着她,让少禹来喂饭,这才让玉丫头把这小半碗吃完了。
把玉丫头重新抱回屋里睡下,傅卿又要回厨房去。
刚才图省事儿,她只是随便煮了两个土豆,又打了个鸡蛋进去,做了一锅汤。
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好。
她准备再做两张饼,一会儿拿过去给周应淮先垫垫肚子。
刚一进厨房就见少禹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见她进来,少禹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我帮你。”
傅卿摇头,“太晚了,你早点睡。”
少禹也摇头,“你一会儿要给爹爹送饭吗?我去吧,你陪着乐安。”
傅卿几乎要一口答应下来,可想起那位李大夫,又一口拒绝。
“太晚了,你别乱跑。”
怕名早有事儿饿着两个孩子,她干脆多做了几张饼,明早她若是不在家,两个孩子热热就能吃。
陈婆子现在肯定是吃不了东西,傅卿就只拿了周应淮那一份。
都快走到自家大门口了,想了想又回来,重新打了一碗汤,再把饼子放在篮子里挎在手臂上,这才端着两碗汤出去了。
陈婆子家门大开着,屋里亮着灯,院子里还煎着药。
听见门口有动静,守在门边的殷礼文抬头一看,见是她,又把脸转了回来。
“之阳。”
听见傅卿的声音,周应淮忙从屋里出来,接走了她手里的两只碗。
碗边的滚烫让周应淮皱起眉来。
他拉着傅卿的手凑到有光处一看,果然她两手都被烫得通红了。
“还做什么饭,饿一晚上又没事。”
傅卿见殷礼文一直盯着这边看,让她浑身不自然。
她把手收回来,“你们一天都没吃饭了,总得要垫垫肚子。明天干娘能醒来还好,如果醒不过来不知道还得忙成什么样子。”
她把篮子也递过去,“呐,趁热吃吧。”
周应淮只拿起一个,另外的让她带回去。
傅卿看了眼脸色黑成锅底的殷礼文,“这是给他的。”
周应淮咬了一口饼子,没有任何馅料,但满口都是白面的甜香。
“他伤了嗓子,吃不了硬东西。”
殷礼文直接把身子转了过去,悄悄的给自己摁了两下人中。
问了下陈婆子的状况,又把周应淮吃完的空碗收回来,想起中午时候还端来一碗面,进去找碗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左右就是一只碗,傅卿没在意,叮嘱周应淮两句后就回去了。
等人走了,殷礼文才终于饿不住的走出来,见周应淮冷眼瞪着自己,他理直气壮。
“瞪着我干什么?我得给干娘守着煎药。”
因为舌根受伤,他讲话含含糊糊的。
周应淮真是见他一眼都嫌烦,又进了屋里去陪陈婆子。
殷礼文立马走过去,刚要拿起那碗汤时才看见筷子上搭着一张素饼。
是傅卿留下的。
他眉眼沉了沉,把饼子掰得小块小块的,用汤泡软了吃。
这一天饿了太久,殷礼文觉得眼前像猪食的东西吃起来都变香了。
第二天少禹早早的就起来了,打开房门才看见傅卿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起了?一会儿我去看看你陈奶奶,乐安还没起来,你先帮我照顾着。”
刚起床,少禹声音还有些沙哑。
“那她哭了怎么办?”
“我一会儿就能回来。”
傅卿果然一会儿就回来了,连带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周应淮。
“爹!”
“爹,陈奶奶好了吗?”
熬了一晚上,周应淮的胡渣已经长出来了,他抱着玉丫头一顿噌,让玉丫头又痒又怕。
“还没醒,但是看着脸色已经好多了。”
少禹松了一口气。
“爹,奶奶都需要什么药材?你帮我问问李大夫那些药材都长什么样子,我上山去找。”
玉丫头也跟着凑热闹,“我也去。”
“不用了,他自有法子。”
周应淮才说完,少禹眼里的亮色又落了下去。
傅卿起来时就把早饭做好了,这会儿直接端出来就能吃。
周应淮吃了饭,又要赶去陈婆子那边守着。
“你昨晚也熬了一夜,现在在家躺会儿吧。”
“不用了,我不放心他。”
傅卿以为他说的是陈婆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他临走前傅卿又让他给殷礼文带早饭,周应淮多少有些不愿意了。
“不用给他带,饿死最好。”
“饿死了谁给干娘看病?”
周应淮把昨天的脏衣服换下来了,这一身穿的有些急,衣襟处都没整好。
她帮着周应淮把衣襟重新整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把他带上山,干娘也不会出事。”
周应淮目光温柔,声音也软下来些。
“乱想什么呢,你……”
话还没说完,周应淮耳尖似是一动,突然丢下她冲了出去。
傅卿追出去,快到陈婆子家时才听人说,陈婆子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