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把绳子拿来了,敏敏也不管脏不脏,拿起那根粗绳子就绑在自己头发上,然后绕脖子一圈。
另外接过那根长绳子,准备开始绑自己了。
“你们看,我现在用这根粗绳子当作辫子绑在我的头发上,也和死者一样,绕脖子一圈。然后我手中这根细绳子,我先绑住从左手臂绕几圈,然后我反过手,摸索着,绑右手腕,我在系扣,因为绳子太长,所以我只能系活扣,你们看,是不是和图片里的一样?”
她详细讲解的每一步,做的每一步,大家都很仔细认真的看着。直到她真的反手绑出和死者李美华一样的绑法,才相信了她说的话。
敏敏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凳子挪开就往地上一躺。
“你们看,假装这是床,而凶手就醉在我身边,我把这长绳子塞他手里,绕一圈,是不是完全可以?然后我两只手,用全力抓着我的辫子。就这样,我躺在床上,靠背去压住拉住辫子的手,就是为了避免出现下意识的松手。最后用力一拉,只要我手拉的够紧,背压的够紧,死的欲望够强烈,最后用辫子把自己勒死了,是不是完全可以?”
看完她这一段表演后,卓楠脱口而出:“自缚上肢伪装他杀。”
可人群中,有一个实习法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凶手喝醉了,绑成这样也很有可能。何况他老公也自首了,是他勒死的,说明他潜意识里是有做这件事的,否则他为什么自首?毕竟喝醉酒,哪里还有这么多细节可以注意?你是因为小时候绑过自己驾轻就熟,但是换我,我就不行,那李美华呢?她也驾轻就熟吗?”
其实敏敏觉得,光他问出的这些问题,就是漏洞百出,但还是耐住性子,认真的解释起来。
“她右手可以活动的情况下,她会任凭自己老公把自己勒死?不求救也不吭声?也不挣扎?他说是他勒死的,那是因为他中午醒来以后发现手里有绳子,加上他本就有家暴的行为,先入为主,才以为老婆是自己勒死的。而且你也说了,李美华不一定和我一样驾轻就熟,就恰好说明李美华早就有这个想法,嫁祸他,肯定和我一样,练习过。所以也有可能,是因为李美华承受不了他的暴力,一时想不开呢?”
可这位实习医生虽然相信,自缚伪装他杀这件事是有的,可只是不赞同她的说法。因为他不相信,一个瘦弱的女人能有本事,能狠的下心,用真的大劲把自己勒死。
“或许是他力气太大,捂住她的嘴,她喊不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压着她,手被压着动不了,这都有可能的。”
敏敏很疑惑,她自己作为一个编外人员,她知道自己是通过卓楠这条关系才能站在这里。而他这位实习生,是凭借真凭实力才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他会提出凭空假设的问题?而不是通过检验,实践发现的问题来推断呢?
“人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除非求生意识没有了,否则一定会挣扎,用尽全力挣扎。就算在他喝醉酒的情况下把李美华绑住了,可是李美华的右手只是象征性的被绕一圈,一抽就能抽出来,而且活扣,一拉就开,甚至一挣扎就能开的,她会任凭老公把自己的手压在身后并且勒死她,也不挣扎?而且醉酒的人能够一边压着她的手,一边捂住她的嘴,还能一边拉着她的头发把她勒死?况且,这人在清醒的意识下都不见得能做到这些,何况他还喝醉了呢?所以主任,我有个建议,尸检报告送过去的同时,也要把这个问题一起说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忽略任何一个疑问,师父,这是你办公室墙上贴着的标语。”
虽然她很讨厌家暴男,甚至觉得不应该为了家暴男而洗脱罪名,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们要做的,就是为了帮助警察找到真正的死因。
里面所有人都沉默了,倒不仅仅是她的理论说服了自己。而是在想,一个高中生,就是看了几本解剖书,破案书,就能提出这么多专业性问题?而且推理出来的结果,他们内心其实都能接受!这才是打脸以及他们默不作声的原因。
“那好,敏敏,那这份报告就你负责做,做好了给你师父检查,他觉得可以就直接送去警方那边,记住,一定不要拖延,12点前要送到警局。”
敏敏很开心的点了点头,甚至笑容都有点灿烂了。
她内心觉得很满足,因为她想要的就是这种认可。
会议一散,敏敏就跟着卓楠回到了办公室。
门一关,卓楠很认真在她面前列举了几条规矩出来。
“第一:由于工作性质问题,我们这里不太允许有放肆的笑容出现,尤其是对死者家属,或者警方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微笑都不能有,你一定要记住。第二:当你刷门禁卡进来以后,不能大声喧哗,大声说话,除非着火了,否则,你的嗓门压低一点。第三:非解剖或实验期间不要进入任何一间验尸房,那里有360°无死角的摄像头,如果发现做出违法条例的事情,不单单是保不住工作的问题。倘若被发现破坏尸体,或者涉嫌污染证据的话,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可以什么都不记住,但是这三点,做梦也要倒背如流。”
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敏敏一下呆住了,但是也很快的点了点头。毕竟他说的这些也不难,不触碰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第二点,不能大声喧哗她是不能理解的。难不成还会吵到别人?这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尸检报告师父早就做好了,她只需要另外在做一份关于今天会议提出的疑问点,和突破点就可以了,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敏敏的帮助,他的时间就有空闲了。
点开手机,发现别搭理网友又发来了好几条信息问候。
【别搭理:为什么不理我呀?需要我去找你吗?】
【别搭理:是不是你想见到我又不好意思说?所以这是你变着法想见我的手段?嗯哼?】
本来就下定决心,不回复她任何信息的,看到这两条信息,还是没忍住回了。
【奶狗:我的工作是关乎人命,关乎家庭的,望理解。】
此刻的叶冷微正在开会,看见这条信息,脸上却多了一分得意。看来拿捏他的办法,就是攻击他的弱点,以进为退。
【别搭理: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吃一次饭呢,要不我还是再做一次坏人,去你办公室等你下班?又或者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我去吃饭的地方等你?】
卓楠没给气乐了,现在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好一招进退两难,她真是读了孙子兵法来对付他的。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她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奶狗:晚上7点,春江夜色】
这不就拿捏住了么?得意的小表情让她有点忘形了。
直到下午六点多,她忙完了,提包就走,就连大伯让她晚上参加个饭局她都直接拒绝了,因为她知道,大伯不会介意。
开车回到家,妈妈不在,上楼洗了个澡,化了个精致的港风浓颜妆,挑了一条金丝绒面开叉吊带裙,配了条不规则款的锁骨链,链尾正好躺在那条沟里闪闪发亮,又搭了一件白色的绒面披肩,站在镜子前,又妩媚又性感。
把卷发打理好后,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换上一双尖头细高跟就出门了。
本来想开车去,但是细细琢磨一番,还是选择打车去。
在路上,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在偷看她,她心里很不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想着赶紧到目的地,赶紧投诉。
下了车,她就把这事忘了。理了理后裙摆,一摇一晃的走进春江夜色。
当她进去的那一刻,在场一半的人在转头看着她,不分男女,包括服务员。
可她只是随意一瞟,就看见角落里的卓楠,坐的笔直笔直。
心想,又不要他付钱,干嘛不点包厢呢。
虽然脑子里在怪他,可是往他那边走的时候,姿态都温柔了不少,但只要她走过的桌台,就没有不看她的。
就连卓楠都傻眼了,见过漂亮的不少,但不得不承认,像她这种又漂亮又妩媚的还是第一个。
坐下来的第一时间,她把披肩脱了,露出的后背被卷发盖的完完整整,倒也不暴露什么。可是前面的,那条锁骨链,不仅装饰还负责指引方向,这是个男的都会被吸引住目光,何况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也是逃不掉。
“7点,时间刚刚好,没有迟到,但是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辣~”
这个声音,不知道是用妖娆还是用可爱来形容,反正听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刚刚坐这里的时候他还在想,等她一来就要好好教育一下她,让她别再打扰自己工作了。可如今,他组织了很久的教育语言,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弟弟点菜了吗?想吃什么?随便点,顺便替我点一份,不要问我吃什么,你点的,我都吃。”
左手边隔了两桌的大哥竖起耳朵听他们这里聊什么,一听到这声,心都软了。
悄咪咪的跟旁边坐着的兄弟说了一句。
“这要是我媳妇,死家里我都愿意啊。”
那哥们也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那腿比我命还长。”
两个人相视一笑,又继续竖起耳朵。
卓楠被她这么一通下来,两个耳朵根子全红了,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只能拿出手机扫了个码,随便点了几份菜品。
点好后,手机就扔在一边了,他的眼神都不敢乱动,生怕被某个地方给夺去了目光,显得他不像个正人君子。
而微微坐在对面,俯瞰着,享受着他的神情。
而他又急又气,急的是刚才想要说的话都给忘了,气的是自己没定力,这么一小场面就混乱了,简直是毫无定力。
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破了冰。
“你以后别去所里找我,影响我工作了,何况那地方,你……不能进去的。”
她的手臂放在桌子上,一脸单纯的盯着他看。
“其实我每次去都挺害怕的,但是我又很想见到你,就只能克服困难去找你咯~”
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这是什么心理错觉?
“你……要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能给你产出什么,还是不要浪费你的时间,还耽误我的工作了。”
看着他从冷漠直男到结巴奶狗的样子,她的内心就很满足,看来这个小奶狗也不是表面上那么难对付啊。
“你可以给我带来快乐,看见你我就很开心,因为……”
后面几个字,她是用唇语读出来的,只看嘴唇动,不听其音。
卓楠下意识的啊了一句,正好和她对视上了。
就这一下,就这短短的对视一下,他心里慌了。
“我说……我喜欢你。”
瞬间,就是这一瞬间,他的脸通红一片了。
而隔壁桌吃饭的两个大哥都齐刷刷的转头看着卓楠,心想,这男的得多优秀?多有钱?才能让这样的美女主动表白?
摩羯座的男生对于感情天生的不自信,无论他自身条件好与否,在感情里他都是莫名的自卑,而卓楠就是这样的人,在感情里循环自卑的男人。
“你…喜欢我?你…为…图什么?我一没有你有钱,二,我还是这样令人忌讳的工作。何况你长得……又漂亮,条件又优越,家庭也富裕,你…应该感觉错了。”
微微被他这段话给逗乐了,果然还是小奶狗最好逗了。
“那你都说了,我长得又漂亮,条件也比你好,家里也有钱,那就说明我不图你什么呀,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长得帅,一见钟情是说不清楚的呢。”
这段话打没打动卓楠不知道,反正可把那两个大哥给急赶翘了,原来电视里又美又单纯的富家千金真的存在啊。
这时候,服务员正好来上菜了,无形之中给卓楠挡掉了回这段话的机会。何况,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微微压根不是来吃饭的,所以也没吃多少就饱了。而他也不是来吃饭的,加上刚刚那么一段聊天,更吃不下了。
好在两个人没点多少,浪费的也不多。
卓楠也很机智,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把单给买了。
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可看见他来了,又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吃好了吗?吃好了回去吧?”
知道她是直男,吃完饭大概率也不会说去看个电影或者去哪里坐着聊会天之类的,所以也打算好了,待会回家泡澡去。
她点点头,穿好披肩起身离开了。
见服务员送他们离开,还说着欢迎再次光临的话,她就知道,他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把单给买了。
一离开暖气,冷风扑面而来,她都要忍不住发抖了。
“知道你开车来的,我特意没开车,就是希望你能送我回去,可以和你多接触一会儿。”
他开始有点庆幸她是女的了,倘若她是男的,这张口就来的能力,那跟她一对比,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本来以为他走在前面会给他开车门,可没想到他径直去了主驾驶那边,完全没有要顾及她的意思。
虽然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是从这小事上不难看出来,钢铁直男非他莫属啊。
果然,在车上他是一个字也不愿意挑起来,可谓是全神贯注的开着车。
“下周我要去外地出差,最短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不知道这几天,还有没有机会能跟你一起吃饭呢?”
其实她不用出差这么久,只是她特意这么说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下次还愿不愿意跟她见面罢了。
可卓楠依旧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比他舅舅的脸还平静。但是内心已经悄悄的打架了,在两股势力不分伯仲的时候,他吐出了一个“好”字。
微微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侧头睡上了。
她能感觉到车开进了她家小区,停好了,但她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他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叫醒她。
可卓楠看见她睡着了,把空调暖风调好了一点,又按开了后车窗的一丝窗户门,静静的坐着。
她就这么侧着个脖子大半个小时,也不听他有任何动静。为了避免扭伤,不得已的醒了。
“嗯?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等很久了吗?”
声音软绵绵的,自己听了都得劲的很,就不信他听了无所动容。
“还好。”
就两个字!就这两个字!多说一个字能坐牢?这是不屑于我?还是你说多了犯法?
虽然确实是挺喜欢他的,但毕竟也不是舔狗,既然不愿意多说,那就拜拜吧。
从她下车后,他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才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
一路上,她的身影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脑子,免疫系统都杀疯了,可就像个病毒,赶都赶不走。
微微气鼓鼓的回到家,妈妈看见她穿的这么清凉,忍不住心疼的握住她的胳膊。
“哟,怎么穿这么点?等下冻感冒了,快快快,多穿上一件。”
说罢,连忙转身去拿她的外套,给她穿上。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个卓楠,看见自己这么单薄,不知道给她穿外套就算了,连关心一句的词语都没有,简直是……
她这边在全神贯注的想着埋怨,妈妈在那边细心的叮咛,所以她们两个,一个各想各的,一个各说各的,谁也不耽误谁,但谁也不明白谁。
回到家的敏敏,脑子里还在想着李美华的案子,压根就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在。因为这平时个点,表叔和表婶都不在家。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的脱着衣服,慢慢的自言自语,想着今天在会议室发生的一切。
而她不知道,此刻提前回来的张逸浩和江梦初正在房间里,翻云覆雨。
他捂住梦初的嘴,尽量不让她发出声音,但那沉闷的声音,在细听下还是清晰明了。
可感觉听见敏敏在客厅说话,他以为还有别人。他停下来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但听着又好像只有敏敏一个人在外面。
她转过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说着:“老公~”
声音婉转悠扬,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他不禁微微一颤,身体的温度瞬间升高。
音落,她又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浑身一激灵。
她的嘴唇柔软而温暖,轻触着他的耳垂,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接着,她微微张开嘴巴,吐出一股微热的气息。这股气息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缓缓地蔓延到他的耳后和脖子处。
那股热气像是一阵春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肌肤,引起一片轻微的颤动。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中的欲望逐渐被点燃。
原本还担心外面有人,不敢肆意妄为时,此刻却完全抛诸脑后。
他紧紧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柔与热情。
她的发丝轻抚着他的脸颊,带来阵阵清香,让他沉醉其中。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传递着无尽的爱意。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享受这一刻的甜蜜。
方才那种沉闷声又在有序的传来,伴随着客厅外敏敏的自言自语声,一同进行着。
而怀下的人早就瘫软着闭上了眼,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
在门外自言自语的敏敏倒了一杯水就回自己房间了,她的思绪一直都在反复琢磨着案件。甚至她还自制了简易的工具,又重新演绎了一遍在会议室里演绎的案件。投入且认真,仔细回忆着所有她能想到,能看到的种种细节,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此刻的家里不止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