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莱有三国,褚国、吕国和姜国,国主分别是褚照、吕达、姜禹。
燕历204年,在卫洵的协助下,褚照攻下其他两国,先后灭两国国主,成功统一燕莱。
同年褚照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宣,宣布次年为和熙元年,将原褚国改名褚洲,定为国都。
把原吕国和姜国改名吕洲和姜洲,分别授吕达之子吕文渊、姜禹之子姜子书为吕洲、姜洲洲主。
同时,褚照收了吕洲和姜洲的兵权,并派心腹两人白榆、黄梧分管两地的兵力,至此,天下已定。
时间弹指而过,转眼已是和熙八年……
吕洲一处偏僻的山上,穿过一片浓密的竹林,可见一座农家小院。
院中有一座木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但修整得很是干净整洁。
木屋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内仅有床、书案、衣箱等简单的物件,阳光洒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院内的两边分别摆放着一排竹架,竹架上的簸箕里晾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弥漫在整个院落中,闻之令人心定神安。
院子中部靠左的位置有一木桌,木桌旁坐着一女道人,素衣素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细细观看手中的药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师父,我回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女道人抬眼看去,只见一背着药筐的少女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
少女虽只穿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戴了一只木簪,腰间别一烟青色的玉箫,打扮得甚是寡淡。
但她肤色白皙如美玉,容颜清丽绝俗,气质清冷,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姿容。
女道人欣慰一笑,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婉儿回来了,采药累了吧,快来喝杯茶。”边说边把书放下,为少女倒了一杯茶。
“好。”少女将药筐放到院落右边的药架旁,走到女道人的对面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道:“多谢师父。”
然后饮茶,动作优雅从容。
“看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客气。”女道人露出一丝嗔怪的神情。
“礼不可废。”少女微笑着回答。
女道人抿嘴摇摇头,喝了一口茶,等了一会儿方正色道:“婉儿,你自幼离家,跟在我身边已经六年,如今马上就要及笄,该回到父母身边了。”
少女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女道人,眼神有些茫然。
女道人拉过少女的手,慈爱地开口:“婉儿,这些年得你陪伴,我甚是欣慰。
你我师徒,感情深厚,我知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亦是如此。
但如今我与你父母约定的期限已到,该放你回去了,且父母多年未见你,肯定十分想念。”
听到师父说起自己的父母,少女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自己幼时便离家来到师父身边,对父母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依稀记得他们十分疼爱自己。
如今突然被告知要回去,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师父的不舍,也有对父母的期待,还有对未来的一丝恐惧。
努力将诸般思绪压下心头,她回神望向师父温和的眼眸,渐渐红了眼眶。
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跪下,道:“婉儿自幼体弱,若无师父悉心照料、调理,恐怕早已离世,如何能像现在一样康健。
且您让婉儿知书识礼,博古通今,拳拳爱心,谆谆教诲,婉儿铭感五内,断不敢忘。
如今师恩未报,怎忍离去。”
女道人听着徒弟的真心之语,心头一阵酸涩,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扶起少女,开口道:“好孩子,我当初将你带至身边抚养,不过因为合眼缘,缘聚缘散,一切随心罢了。
我不希望你我数年的情分给彼此带来任何负担,只要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少女潸然泪下,扑入女道人怀中,哽咽着唤:“师父……”
将军府芳菊馆内,刘氏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婉儿要回来了?”
她面容姣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处有细纹,留下些许岁月的痕迹。
许正淳连忙扶住刘氏,满眼笑意,“真的,柳师父来信告知,下月初就可以派人去吕洲接婉儿。”
他将近不惑,蓄着胡子,因为经常去军营练兵,所以身强力壮,虽肤色偏黑,但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看着非常精神。
“好,好……我的婉儿终于要回来了。”刘氏笑着,面上流下两行清泪。
许正淳用袖子为她擦干眼泪,“这是喜事,夫人莫要哭了,你身子虚弱,再病了可怎么好。”
“如今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走之前能见见我的婉儿,也无憾了。”刘氏挤出一个苍白且无力的笑容。
许正淳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抽痛,强压下悲伤的情绪,握住刘氏的手,语气异常轻柔地道:“夫人别说傻话,你定会长命百岁,与我相伴到老的。”
菡萏院内,许诗妍突然从桌边的花梨绣墩上站起来,声音尖锐地问:“娘,你说什么?许诗婉要回来了?”
原本娇美精致的一张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
“我的儿,你低声些,这是我身边的嬷嬷听老爷院里的下人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她是府里的大小姐,当初不过因为体弱才跟着那女道调理,早晚都是要回来的。”
吴姨娘忙转身将门关上,拉着许诗妍坐下。
她虽容色较刘氏差些,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人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了,许诗妍忙调整思绪,敛了神色,垂下眼帘,有些自嘲地说道:“是啊,许诗婉早晚会回来……
幼时父亲便偏爱她,待她如珠似玉,这么多年未见,到时还不知道会宝贝成什么样子,恐怕眼里更是没有我这个庶女了。”
“妍儿,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吴姨娘拉过许诗妍的手安抚道:“许诗婉跟着那女道能有什么出息,无非是四处流浪,见些下九流罢了。
哪像你,这么多年一直以嫡女的标准约束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那许诗婉还能越了你去。”
吴姨娘觉得自己的话十分有道理,便继续喋喋不休:“你父亲不过因着与刘氏的情分才对许诗婉另眼相看,那刘氏生许诗婉和许景桓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一直缠绵病榻,且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刘氏一死,你父亲再看着一个粗鄙不堪的许诗婉,还能有多少好感,到时候他就知道你的好了。”
听着吴姨娘的话,许诗妍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道:“可是听说那女道是位高人的弟子,潜心修行,一生未嫁,许诗婉跟着她,未必就粗俗了。”
吴姨娘“嘁”了一声,轻蔑地开口:“什么高人的弟子,我看是沽名钓誉之辈,还一生未嫁,装什么清高。
身为女子,嫁人生子才是正途,其他都是歪门邪道,许诗婉跟着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许诗妍感觉吴姨娘说得有些偏激,想要反驳一下。
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错,便撑起一个浅浅的笑,把另一只手覆到吴姨娘的手上,说:“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