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紫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嫁人。
穿越来第一天,只在恍惚间,看了寒战云一眼,只知道他帅。对他的品性都不了解。
有点像恋爱脑。
她对这个朝代,本来就未知,嫁过去就流放,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此时,胡婆子扶着腰,进了门。
看来,昨天被踹的不轻。
“大小姐,主母让老奴来提醒一句,别耽误了吉时。”
见到这婆子就扫兴,李紫紫吐了一个字。
“滚。”
胡婆子刚想发作,可昨夜被罚后,躺床上像烙铁饼,疼到后半夜,已经想明白了。
这桩婚事,主母三赢。
去了李紫紫这个眼中钉,保住了二小姐,还能昧下李紫紫生母的陪嫁。
她虽然知道,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生事。
可是,这辈子没有受过的窝囊气,这两天都受尽了。
一瘸一拐,走到院中,她的腰也更疼了。终究是没忍住,嚎了一嗓子。
“赖着吃喝,不要脸皮的,有了婆家,还不赶紧的滚。”
小青随手拿起木棒,正要追出去。
李紫紫面上一冷,盘着手中的珠子。
“这种刁奴,用木棒,便宜她了。让她滚,本小姐有一百个,收拾她的法子。”
她又不禁问道,“昨天的信,送出去了吗。”
小青放下棍子,点了点头。
李紫紫站起身,环视着住了几天的寒舍。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丝不舍。
可终究要离开。
“小青,我们走吧。”
没人来背新娘,就只能走到前厅。
府中的下人,看到一身红衣的李紫紫,远远躲开了。
丞相嫁女,前厅来了些宾客,人虽不多,可足够丞相撑场面。
李丞相端坐在前厅,看着一身红衣,信步而来的李紫紫,似乎有些陌生。
这个女儿,本来一年,也见不了两次。
张若拂摆起了主母的架子。
“紫紫,你嫁过去,要孝敬公婆,做好新妇,安心流放。”
安心流放?
说的什么屁话。
李紫紫很不屑。
李丞相又轻咳一声。
“你母亲说的对,你自小顽劣,生母去的早,为了束缚你的性子。
你母亲请了京中名师,教导你弹琴刺绣。”
这时候,李丞相还不忘,挽回些面子。
免得言官抓住把柄,弹劾他苛待嫡长女。
李紫紫站直了身子,行了礼。
“父亲,我母亲去世多年。不知,您说的母亲是谁。
您说的,弹琴刺绣的名师,我没见过。
弹棉花的手艺,在姨娘调教下,练的娴熟。”
前厅哗然。
弹棉花是下人干的粗活。
丞相嫡长女,弹的一手好棉花。
这不是苛待,是什么。
李丞相面如猪肝,努力组织着说辞。
“这孩子……从小顽劣。就喜欢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
张若拂也顾不上,摆明她的母亲身份。急忙答到。
“就是,就是。”
李紫紫并不理会他们,继续说道。
“谢谢姨母,让我学会了弹棉花的手艺,在流放的路上,或许有大用。”
众人听了,沉默不语。
都不是傻子,脑袋瓜子转的飞快。
这一声姨母,摆明了,张若拂姨娘上位,品性不端。
而且,早早就让李紫紫学会织棉花。
难道说,丞相府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将军府叛国?
将军府叛国,朝中有很多大臣,私下为将军府鸣不平。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对将军府的诬陷。
可罪名,皇帝已定,他们为了自保,只能敢怒不敢言。
看来,将军府的事,和丞相府脱不了干系。
丞相舍弃不受宠的嫡长女,或许是为了掩盖什么。
顿时,大厅内的宾客,各有心思。
众宾客的表情,让李紫紫看明白了。她的这番言辞,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
妥妥的,在众宾客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猜疑的种子。
接下来,她要收拾的,就是张若拂和胡婆子。
李紫紫跪在丞相面前,诚恳的说道。
“父亲,母亲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托梦,母亲说,她用了诚心,感动了神仙。神仙已经允诺,至少保丞相府百年昌盛。”
百年昌盛?
宾客们倒抽一口冷气。
按照官员在位三十年计算,也就是说,丞相府至少还会再出三任丞相。
众宾客,面生百相,羡慕嫉妒恨,掺杂其中。
李丞相听了,已经顾不了之前李紫紫,惹他不快的说辞。顿时,满脸喜色,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真的?”
“这样的大事,女儿怎肯说假?只是......”
“只是什么?”李丞相急忙问道。
“母亲说,神仙特地叮嘱了,丞相府主母要在家庙祈福十年,每天,跪拜不少于六个时辰。”
李丞相急忙说道。
“这有何难,若拂,你今日就启程。”
张若拂气的牙痒痒,家庙在百里之外的李家庄。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天跪六个时辰。
也就是说,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要跪着。
为李家跪十年。
这十年,
还不知道丞相府,要住进来多少狐狸精。
她这个丞相府主母,就成了空架子。
说不定,哪个厉害的狐狸精,枕头风吹的猛了,能把她这个主母,给休了。
“老爷,我这身子孱弱,怕是....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这是,不愿意为李家祈福?
李丞相是最爱面子的。
一个后宅妇人,即使和皇后是远亲,竟然敢当众驳他的面子,让他很生气。
“若拂,你是觉得,李家不配,让你祈福?”
张若拂顿时慌了。
老爷的意思很明白,你要不去,分分钟丞相府就能换主母。
她只能咬牙应下。
“我...去...”
胡婆子赶紧走上前来。
“老奴陪着夫人。”
张若拂对她使了眼色,刚想骂蠢货,众目睽睽下,又忍住了。
胡婆子若去了百里外的家庙。
这府里,还有谁,能给她通风报信。
李紫紫嫣然一笑,这就是她要的效果。她就知道,胡婆子会一同去。
“胡婆子对姨母的忠心,感动天地,更能感动天上的神仙。
我母亲托梦时还说,若是有随从的,都要陪着主母一起跪家庙。这样才诚心。”
胡婆子即使牙齿咬的稀烂,当着老爷的面,也只能低头说道。
“老奴记住了。”
张若拂即使恨的牙痒痒。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李紫紫环视一圈,还有一件事,她还没办。
在小青的搀扶下,她走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前,“扑通”跪下。
“大舅舅,我母亲去的早。如今,我嫁到将军府就要流放。
只求大舅舅,代我收好母亲的陪嫁。
这也是母亲托梦时说的。母亲还说,没有对外祖父、外祖母敬孝,是她最大的遗憾。”
大舅舅扶起紫紫,轻声说道。
“紫儿,即使你不说,大舅舅今天也要理论个一二。”
“丞相,我妹妹的嫁妆单子,我带来了。她的陪嫁,现在哪里。”
又是哗然,难道丞相府还要昧了先夫人的陪嫁?都齐齐的看向李丞相。
“这个,这是后宅的事,我不知道。”
李丞相看向了张若拂,众目睽睽下,她犹如架在火上烤,不得不答话。
“紫紫年龄小,我就代她收着。”
大舅舅站起身,厉声说道。
“李丞相,今天来,就是拿回我妹妹的陪嫁。
你要是不想给,我现在就去面圣。”
李丞相赶忙站起身。
“没有…没有的事。”
“那现在,就清点我妹妹的陪嫁,装车。”
李丞相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使心疼,也只能狠狠剐了一眼张若拂。
“还不快去。”
张若拂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带着人去清点。
这死丫头,竟然长本事了,让她去跪十年家庙,还敢唱这一出。
张若拂看着一箱箱金银首饰,搬上了马车,恨不得剥了李紫紫的皮。
李紫紫有点不放心,探寻的看向大舅舅。
见大舅舅郑重的点了点头。她这才心安。
大舅舅扫视了一眼大厅。
“既然丞相府不要礼数,没有人送亲,我这个当大舅舅的,就送紫紫上轿。”
说着,就背起了李紫紫。
李丞相并没有说话,他是巴不得和李紫紫撇清关系。
毕竟,她嫁过去就是罪臣之妇。
要不是圣上赐婚在前,这门婚事,他都想退了。
想到这,他越发觉得张若拂应该去百里外的家庙,祈福十年。
要不是这个贱人去求皇后,他这个丞相,怎么会把女儿嫁到罪臣家。
再看向门外。
李紫紫已经趴在大舅舅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踏实。
“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