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遗憾,差一点就逃掉了。”
男人笑道。
艾峦不知道又身在了何处。
只知道这地下城是真的暗无天日,男人的势力也远远超出了艾峦的想象,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座城。
“她不理你。”
女人取笑男人。
艾峦对来者同样没兴致,也无所谓女人对她上下打量。
“这就是让你痴迷了数月的新宠物?”
女人不解。
这丫头看着是好看,但也算不上绝世美颜,没道理让男人如此上心。
“出去。”
男人淡淡道。
“好吧。”
女人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我说你搬出去。”
男人道。
“何……何意?”
女人惶恐。
“听不懂吗,就是蓦轩换女主人的意思。”
“我错了……”
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一改方才的轻蔑,跪求男人,“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错了,零……”
“闭嘴!”
男人似乎很厌恶这个名字,就像厌恶凼村一样,但又没有摧毁它。
“不……我不走……我不离开……我不要离开……”
女人哭喊着不愿离去。
但还是被前来的仆人,连拖带架地拽了出去。
“真荣幸,我要成为这蓦轩的女主人了,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替换我的人什么时候到。”
艾峦阴阳怪气。
“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即便你不愿意。”
男人多的是住所。
“你以为你干掉那个弱势的人格,你就强大了吗?”
哪知艾峦忽转话锋,男人所料未及,耷拉在扶手的手指也随他牵动的情绪猛然拽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爆。
看来真被她说中了。
虽然不知道密密麻麻的陶罐怎么回事,但艾峦知道这个男人人格分裂,这一点在凼村的时候她便确认了。
“你不一样困在爱而不得的枷锁里。”
好残忍的小雌性,她在知道男人已在忍耐的情况下,竟然再次补刀。
她笃定不管哪个人格,男人心里都很在意这件事。
不然他怎么没有毁掉那片林子呢?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果然,男人面色大变,就连指骨关节都爆出青筋,俨然戳到了他的痛处,但看着少女凝眸浅笑,自信又笃定地望着自己,他竟恍惚起来。
是的,她跟“她”真的好像,都是那么的自信。
艾峦却不给男人喘息的机会,继续攻击,“你还不如另外一个你,至少他坦率一些,思念就是思念,你却只会假装不在意,然后玩起替身文学。”
男人被彻底激怒,速度仿若闪电,瞬间立于艾峦跟前,怒掐艾峦脖子。
“恼羞成怒了呢。”
艾峦不以为然,仍要刺激他。
是啊,有本事就杀了她。
但她笃定,目前她是他最满意的替身。
确实,男人很快就松开了她,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当,他自然是知道她不怕死的,甚至巴不得快点死。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逞吗?”
男人的情绪也随之恢复。
要么被放,要么被杀死,她要的,无非就这两件事。
“那你呢,你以为在我这里就能得到你想到的结果吗?”
艾峦反问。
艾峦觉得男人并不喜欢她,他只是想在她这里求证,求证一个“不可能”变“可能”的一件事。
是啊,他的痕迹太明显了。
他被“她”带大,变强,但他留不住“她”。
如今在她艾峦这里,他换了个立场,却在做同一件的事,他想求证他养大的宠物,也是可以从“抗拒”变成“服从”的。
“……”
艾峦一愣。
她句句戳中他痛点,咄咄逼人,还以为会被她激起一场腥风血雨,男人却不接茬,顾自离开。
男人空洞地走在街上。
满城欢笑。
萤石在红色灯笼里,熠熠闪烁。
人们认出城主,但不敢上前搭话,纷纷后退,保持距离。
随着男人的离去,院子安静的可怕,艾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没了奔跑的动力是怎么回事?
是啊,男人走了,她又有逃跑的机会了,可是落杉的背影已经印在了艾峦的脑海里。
原来,她并没有忘记那一幕。
他来这里做什么,还跟阿呜在一起。
理智告诉艾峦,那件事可能有误会,他是来解释的,又或许,他有一套自信的说辞,前来说服她。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她现在就更不需要他了,不是吗?
猝然,寒意袭背。
艾峦猛然回头,男人竟已折返,眼神锐利,发出最后警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从,便是这蓦轩的女主人,若不从,莫怪我。”
艾峦不语,但手中的宇凌枪已给出答案。
“好,很好……”
“你真的跟她很像……”
“不知好歹!”
“那就……”
“去死——!!!”
男人就像变了个人,目光凶狠,猛然进攻,势不可挡,少女被连连逼退,宇凌枪在男人身上也毫无办法,挡不住伤害,也伤不到男人。
“一句话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肯服软!”
哪怕骗他也行!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理会!”
男人怒吼着。
“是我兽品低级配不上你吗?”
“那你又为何找一只低阶雄性结侣!”
“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眼里为什么就是没有我?!”
“你为何看不见我!”
“你若这般嫌弃,当日为何收养我!为何教我强大!又为何日日与我作伴!是你承诺过我不离不弃的!!!”
男人发了疯一样地嘶吼着,接二连三地发起进攻,艾峦被一次次击倒,他显然是将挤压多年的不满发泄到了艾峦身上。
“呯——”
艾峦被狠狠地砸在高墙上。
墙面轰然倒塌,碎石纷落,淹没少女娇小的身躯,唯有布满鲜血的银枪裸露在石缝间。
那都是她自己的血……
男人也后知后觉,恍过神来。
是啊,他在干什么,他一个强尊,竟然对一个低阶少女重拳出击,而她明知不是对手,却义无反顾地接受他碾压式的打击。
男人如梦惊醒,冲到乱石堆,慌张扒拉,少女依然不省人事。
沾满鲜血的面孔,依旧倔强。
“翼麟兽真该被灭绝……”
男人抱起昏迷不醒的少女,呢喃细语,说着那日在郝城一样的话,可神态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