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阕,极流河。
两军已经对垒了近月,期间交锋战事数十场,东魏的虎狼之师始终棋差一着,没能越过河床,抵达对岸。
此时,仙楚西地那边传来龙秦天权军出击,并势如破竹拿下了幽山郡的消息。
年轻的柯金山面容冷毅,八尺身材,雪银色的东魏战衣上的云纹,仿佛蕴藏着乾坤之力。
他目如鹰隼,眺望着对岸层层叠叠的楚军防御线,声线带着一抹难言的磁性,“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今日,将雪神鹰派出吧。”
“得令!”
身后,一位身姿挺拔的将领领命下去。
“呜呜呜~”
伴随着战争的号角吹响,数万东魏精锐再度强渡汹涌倾泻的极流河床。极流河东面的岸口搭载的数百架长达五十丈的跃台,无数东魏兵士手握刀兵蜂拥的在跃台上奔行,最后在河床上空跃起,像是流星雨般的朝对岸的楚军防御带坠去。
簌簌簌!
与此同时,东阕军这边的弓箭兵早已搭弓上箭,成百上千的箭矢离弦而出,化为一道道的箭雨不断射杀着企图飞跃而来的东魏兵士。
噗通!噗通…
不知凡几的东魏兵士被箭矢命中,坠入水中。
但亦有不少的兵士有惊无险的避开箭雨,坠落在河岸上,没有丝毫缓气的时间,开始和东阕军惨烈厮杀。
柯金山尽管年轻,但眼神漠然,似乎根本不在意东魏兵士的死活,冷幽的双目聚焦在对岸最高耸的那一面宛如血染的赤虎图案战旗上。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斩断那面战旗的旗杆,攻陷眼前这支楚军!
至于损伤,他自幼接受的教导既是任何获取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要能彻底击溃东阕军,纵使十万、二十万儿郎葬身这条极流河也是值得。
无论是他,还是对岸的东阕军统帅陆恒,亦或者仙楚的丞相苏牧令都清楚,极流河既是双方的决战之地。
楚军若败,他可畅通无阻的横扫东阕,再无阻碍。将东阕全部拿下之后,下一步就是楚都了。
相反,若是他手里这三十万东魏玄风军输了,也意味着他柯金山输了。
焯帝还会不会派人来接替他继续攻伐仙楚柯金山不清楚,但他柯金山就不会有以后了。
焯帝,从不容忍失败。
一炷香后,跃抵楚军河岸的玄风军已有万数,其中不乏有七八境的将领,这些敌军将士形成了不小的规模,隐隐间有攻破防御壁障的势头。
赤虎战旗之下,苏牧令,赖文襄,陆恒紧盯着战局,神态俱是肃穆。
“老夫感觉,今日东魏军的攻势和以往有些不同。”
苏牧令心中隐约生出不妙的感觉。
而感觉的由来,是从今日攻打极流河的东魏军每一个兵士身上传递而来。
今日的东魏军士气很强,如今登岸的东魏军不过万余将士,虽然骁勇,但对比千隆和东阕两军凑起来的四十八万大军数目来,微不足道。
但偏偏,就这一万余东魏军,却是杀出一种十万,百万大军的气势来,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可是,看东魏的出兵架势,并不像是打算决战啊!”
赖文襄有些想不明白。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极流河布防,就是看中了极流河这道天险,除非东魏军有碾压他们的实力,否则想要越河攻破他们的防线,难之又难。
东魏军的统帅柯金山自然也明白这点,如果攻陷东阕的代价是将手里的三十万大军打到寥寥无几,也没意义。
且就目前玄衣军的攻伐势头来看,也根本没出全力。
“我们仙楚输不起,每一战都必须全力以赴去对待!若有半点闪失,我们都将是仙楚的罪人!”
苏牧令叹气,老眸中仿若有无限的疲惫。
龙秦那边的战报刚刚传来,苏牧令也得知了叶明河被俘的消息。第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叶明河最终没能缔造奇迹,将龙秦拒在幽山郡门外。
可起码叶明河还活着。
而且苏牧令了解洛阳,知道洛阳只要没在战场上杀了叶明河,轻易便不会再杀。
换言之,洛阳打算重用叶明河。
到洛阳这个位置,几乎已经不会亲自招揽俊才。除非,他值得。
心绪有些复杂。
叶明河作为苏牧令的关门弟子,不敢说寄予厚望,但苏牧令最希望的还是叶明河能有一份光明前程。
这份前程仙楚给不了,是苏牧令心中无法弥补的一份遗憾。
仙楚不缺惊才绝艳的良才呐!
洛阳,李仙书,叶明河。还有那些拥有惊艳才华,却不得一展抱负机会的年轻人。
明明后继有人,明明这个时代该是仙楚当兴,扫荡八方的时代!
可是,南宫家两代帝王俱是一脉单传,血脉单薄,先帝南宫雄图更是只生下南宫红颜这一个女儿,被立为了新帝!
走到这一步,纵然是苏牧令,也不禁的抱怨起了先帝,明知道南宫红颜品行偏劣,既无帝王之德,也无帝王之才,却还是立她为帝!
即便是驾崩前立下了一纸婚约,谋划依靠洛阳的经世之才来弥补南宫红颜的不足。可是,世态瞬息万变,人心也是缥缈难测。
先帝还是没算到他的女儿会嫌弃洛阳这位当世妖孽第一人。
而洛阳性情果决,非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性格。南宫红颜废黜他,没关系,我叛出仙楚便是,没一丝一毫的不舍得。
以至于,仙楚便出现了今日局面。
从洛阳打败十六疆,回朝被废黜王位,到仙楚走到今日四面楚歌的地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六个月!
换一个意思,南宫红颜仅仅用了六个月,就将蒸蒸日上的仙楚祸害到今日的满目疮痍,非寻常人能及!
“苏相,陆将军,你们快看,敌军那一支兵马的装束…”
赖文襄惊愕的声音,拉回了苏牧令的心绪。
五百丈外的对岸岸口上,出现了一支与玄衣军穿着截然不同的兵马,数目约在五千之数,全部身着湛蓝战甲,手握锃光瓦亮的战刀,背负造型奇特的银翼。即便相隔数百丈,依旧有压迫力传递而来。
最关键的是,这支军队从未在战场上出现过。
“将我军所有弓箭手调上阵前,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这支敌军渡河!”
相较于苏牧令和赖文襄,作为一军之帅的陆恒将对岸这支军队的恐怖实力看的更加清楚,急迫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