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宴会下来也便近了黄昏,公主府的下人在这后院点起了灯笼。
他们将灯笼挂在回廊的柱子上,间隔均匀,如同一条明亮的灯带,驱散了不少黄昏的暗影。
随着瑞宁公主素手轻拍,一排低着脑袋的下人走了上来,为众人将眼前的桌案理清,将空碟撤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排下人小步走了,手中还端着一盘盘菜肴。
其中有炙羊肉,羊肉被切成薄片,用竹签串起,在火上烤制得外皮微焦,滋滋冒油,再撒上西域传来的孜然等香料,香气四溢。
还有脍鲈鱼片,鲈鱼被片成晶莹剔透的薄片,佐以橙丝、芥末等调料,入口鲜嫩爽滑。
周珏先尝炙羊肉,焦香外皮与鲜嫩肉质相伴,孜然香浓郁。
再品脍鲈鱼片,橙丝芥末添味,鱼片入口即化,鲜嫩爽滑,二者皆为美味珍馐。
宴上,杨靖杨忠两兄弟也与周珏再度聊了起来。
“周大人,我敬你一杯。”
周珏笑着端起酒杯,“杨主簿客气了,今日这宴会真是热闹非凡,能与诸位共饮,实乃快事。”
而一旁的杨忠也是开口道:“哪里哪里,能与周大人这等当世豪杰共饮,乃是我等两兄弟的荣幸才是。”
周珏饮尽杯中酒,对着杨靖道:“杨主簿在后方调理马政,为我鲁军源源不断提供战马,此功不可小觑。
想那战场之上,铁骑纵横,若无杨主簿精心筹备之良马,将士们冲锋陷阵怕要多几分艰难。”
杨靖忙拱手谦逊道:“大人谬赞,卑职不过尽些本分。听闻大人昔日在西北,
单枪匹马冲入敌营,大破敌军先锋,扬我大鲁军威,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壮举,令卑职钦佩不已。”
杨忠也在一旁附和:“正是,大人之勇,仿若古之名将再生。我在御史台虽也曾揭发些许贪腐之事,
略整地方吏治,然与大人战功相较,实在是不值一提。”
周珏摆了摆手,笑道:“杨监察御史此言差矣。肃清吏治,关乎国之根基,百姓福祉,亦是大功一件。
君之作为,如清风拂过官场,为朝堂带来几分清正之气。”
这番话说下来,周珏自个都有些想吐,御史台要真有用,当初他们大军在西北岂会因为粮沫被贪污而对当地豪族动刀。
这一番话下来杨忠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大人过奖,日后还望能跟周大人多学些本事,为陛下和大鲁再立寸功。”
周珏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你我同朝为官,自是应当相互扶持,共佐陛下。
如今这神都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我等更需谨慎行事,莫要行差踏错。”
杨忠微微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听闻最近城中有几家商户与关外交易频繁,似有不妥之处,大人对此可有耳闻?”
见听见了自己想听的,周珏这下可来了精神,“哦?杨大人,此事你可还知道更多细节?”
杨忠思索了一番,对着一旁侍候的侍女道:“此处暂且不需要人侍候,你们都下去吧。”
带侍女们都离开后,杨忠才开口道:“据探子汇报,这些商户林林总总大约八家,都是那晋地的豪族,此时颇为棘手,随意动之只怕....”
说着,杨忠还看了一眼,他可知道,眼前这位爷自个是个狠人,但是他爹更狠,杀的西北豪族人头滚滚。
只是这般事情他们爷俩敢做,杨忠却是不敢,人家自身有修为在身,当世难寻敌手,自己可就是一个小小的御史。
哪怕与瑞宁公主有些关系,也不过刚刚认亲,若真敢深入调查只怕哪天就背中数剑,被自杀了。
周珏也是眼神一凝,没想到这些个晋地的商户这么早便与关外联系上了,只怕现在正有源源不断的物资通过他们流向关外。
杨忠也是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周珏也是再度饮尽杯中酒,笑了起来,却是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当他放下酒樽时,一只素手伸了过来,抓起酒壶,为他倒满了酒。
“你们几个在这聊什么呢?怎如此热闹,倒是说些与本宫听听。”来的正是瑞宁公主。
周珏赶忙起身行礼,“回公主殿下,臣等只是在闲聊些琐事,并无要紧之事。”
杨靖和杨忠也跟着起身行礼,杨靖说道:“殿下,不过是些城中近日的见闻,不值一提,怕扰了殿下雅兴。”
“你们啊一个个都这么神秘,罢了今日宴会本宫甚是开心也便不提这些了。”
此时周珏才仔细看了看瑞宁公主的情况,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此时的她满面通红,正眼含秋波地看着周珏。
周珏环眼望去,只见此时的主位上,早已没有了方言的身影。“不知常侍....”
“他啊,总是如此,每次宴饮几杯便醉的不行,方才已经被人扶着往离去了。”瑞宁公主晃着手中的酒杯道。
周珏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殿下,今日这宴会的菜肴实在是美味,尤其是那炙羊肉与脍鲈鱼片,让人回味无穷。”
瑞宁公主轻轻一笑,“这都是本宫特意吩咐厨子准备的,周大人若是喜欢,日后可常来本宫府中品尝。”
周珏忙道:“多谢殿下美意,臣惶恐。”
杨靖在一旁说道:“殿下对臣等如此厚爱,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为国效力。”
瑞宁公主满意地看了看众人,“你们都是我大鲁的栋梁之才,日后这神都的安稳繁荣,可就要靠你们了。”
言罢她又转头看向周珏:“二郎,我这府里前些日子来了批西域的奇花,种在花园中,我们一同前去走一走?”
正待此时,姬旎却是再次走了过来,“早便听闻姐姐这来了一批奇花,我与海安公主也想看看,不知道姐姐可否允我等与你和奉贤同行?”
“妹妹既然有此雅兴,自然可以。”瑞宁公主笑着开口,却也是发现姬旎对周珏称呼的变化,想来这丫头是想宣示主权啊。
众人一同前往花园。花园中,西域奇花色彩斑斓,形态各异,有的花朵大如碗口,有的花瓣如丝绸般细腻。
有姬旎与海安公主在,瑞宁公主自然没法再对周珏动手动脚,众人欣赏了一番,便也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