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
气氛怎么莫名诡异起来了?
薛知恩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可没有跟外人谈论自己母亲的兴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齐宿想扶她,被她甩开。
薛知恩抬头看了眼他,顶着巴掌印的漂亮脸蛋上泛红的眼眸还残着可怜兮兮的泪光,一闪一闪地满是她。
“真丑。”
“……”
其他的话齐宿都能找到乐点,但这两个字他多少有点破防了。
“丑?我现在……很丑吗?”
他忙挡住大半张脸,嗓音不稳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丑到你眼睛了,对不起,知恩……”
薛知恩:“……”
她厌恶地收回视线。
神经病一个。
薛知恩要出去,齐宿捂着脸挡在门口不让。
“滚开。”
“我扶你出去吧。”齐宿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丑八怪别碰我。”
“……”
齐宿真破防了。
薛知恩刚要推开他,身前忽然撒下一片阴影。
男人手臂撑着窄窄的门框,躬起紧实宽阔的腰背,薄薄的衣料绷显脊骨的弧线,挽起衬衫的小臂微微凸现青筋,将薛知恩半数罩在阴影下,张力十足。
但他的眼睛却是晦暗潮湿的,像在阴暗处发酵的粘稠潭水。
“我抱你出去吧,知恩。”
薛知恩没来得及发表异议就被他拦腰抱起了。
她好像多少有些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只心跳漏了一拍,一把攥住他要往卧室走的衣领。
“去厨房。”
“你饿了吗?”
齐宿被迫止步,垂眸看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在触到她目光前匆忙避开脸。
薛知恩盯着他侧边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冷冷重复:“去厨房。”
“……”
好吧。
齐宿拗不过她,抱着她进了厨房。
薛知恩跟牵着狗一样指使他走到冰箱前,齐宿这条乖狗狗都不用主人开口,非常懂事地帮她打开冰箱门。
“知恩,你想拿那个?我帮你拿。”
哄小孩的语气。
薛知恩理都懒得理他,从冷藏库里抽出来两瓶冰镇啤酒:“关上吧。”
齐宿:“……”
他站在冰箱门口没动,正在组织措辞。
“知恩,晚上别……”
话还没说完,齐宿忽地‘嘶——’了一声。
毫无防备地,带着凝结露水的冰凉直直贴到他左脸的红痕上,又冰又疼。
齐宿浑身打了个寒战,抱着怀里人的力道却没松一星半点。
“给你的丑脸消消肿。”
薛知恩拿着怼在他脸颊上的啤酒瓶,表情冷漠。
齐宿却感觉一阵温暖,一股暖流从心间流淌至四肢百骸。
他挨着冰啤酒的脸有些红彤彤的,羞涩地说:“谢谢你,知恩,你这还能想着我,你真好。”
完全忘了这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哭肿的双眼是拜谁所赐了。
薛知恩的手一抖,啤酒差点从手心滑落炸在齐宿脚边。
她捏住酒瓶的整条手臂僵硬,在把酒瓶反手砸在这变态脑门上和再给他一巴掌中,选择了让他自己拿着消肿。
语气刻薄说:“拿着,你还想我伺候你?想冻坏我的手?”
“哦哦哦,抱歉。”齐宿忙接过,自己敷在脸上消肿。
薛知恩看他一脸幸福,好像得到无价珍宝的模样,冷冷地扯扯唇角。
不知道在笑什么。
跟蠢货一样。
她干脆利落地起开啤酒瓶,刚要灌一口消解躁意,一只掌骨皮肉有细微青紫的大手挡住了瓶口。
“知恩,别喝了。”
“……”
薛知恩转头看见他温柔的神情,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按在她瓶口的手可没有挪动分毫的意思。
那种被管束的不适感迎上心头:“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时间不早了不要喝太凉的,而且喝酒对身体不好。”齐宿跟她讲道理。
奈何,薛知恩不是听道理的主儿。
“我在自己家喝什么还要你管?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擅闯民宅的歹徒不要把手伸太长。”
擅闯民宅的‘齐歹徒’表示,这个手他就是要伸了。
他夺过薛知恩手里的酒,厚脸皮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喝,不满意你可以动手。”
薛知恩:“……”
齐宿还把脸凑过去了,持续输出:“正好右边还缺一块,您赏右边。”
“不过这次轻点。”他补充了一句。
“怕疼还让我打?”薛知恩气笑了。
“不是怕疼,”齐宿的狗狗眼瞅着她,“是怕你打疼了手,我脸皮厚不碍事。”
薛知恩就不一样了,她手心肉薄,打坏打疼了怎么办?
齐宿想都不敢想。
见薛知恩半天没动静,他天才般提议说:“要不我自己来,到你满意为止?”
“……”
薛知恩一言难尽地看他,低低地啐了句。
“恶心的变态神经病。”
那瓶酒薛知恩到底还是没喝上,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齐宿给她热的牛奶,忍不住讥讽:“你真比保姆还称职。”
不知哪来的牛奶是他买的,也是他拿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小奶锅热的。
真是齐全。
齐宿哪里认为是讥讽啊。
他心情愉悦到尾巴要摇成螺旋桨,飞起来跟太阳肩并肩了。
“知恩,你别说……我居然有能当你保姆的机会吗?好开心,好幸福~”
薛知恩:“……”
她不知道是不是被齐宿的癫样吓到了,默默喝了口热牛奶,沉默。
齐宿在一边看她,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干脆捧着她给自己的冰啤酒坐到她身边,距离是很有心机的一点点。
他敷着脸,歪头视线黏在她身上,笑说。
“知恩,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薛知恩说:“还是身上不够疼。”
齐宿听出她的潜意,忍不住笑出声,好听磁性的嗓音中是具象化的高兴。
“知恩,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啊。”
他的喜欢,不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一种复杂的、简单的,深深镌刻在心脏磨不掉、清不除的憧憬。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
薛知恩对这样的深情告白习以为常,甚至是不屑。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齐宿头靠着沙发椅背,透过指间望着她。
他们的距离明明很近,只要他伸手便能触碰,却又那么远,不管他怎么伸手都碰不到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