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少有人知道的事。
他忙将另一半递给她,拿纸巾擦掉她唇边溢出的橙子汁:“慢点,别呛到了,楼下的程姐送了很多。”
薛知恩看向他,默默收回嘴:“别人送你的……”
“程姐知道是我们知恩吃了一定会更开心的。”齐宿捻着触过柔软的指尖,好声哄她。
薛知恩忽然低敛下眼睫,说:“谢谢你。”
谢什么?
齐宿还没问出口,薛知恩便继续吃着他剥好的橙子不说话了。
齐宿暗暗压下心底的不安,偷摸收集她擦过嘴的纸巾。
吃完,薛知恩还没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钥匙。”
齐宿说话算话,将口袋里的钥匙放在她手心,金属钥匙被他过高的体温捂热了,有些烫手,薛知恩攥紧钥匙,那点温度沁进她的掌心。
她倏地问道:“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手机关机了很久,在封闭的黑暗中,她早已记不太清时间了。
“今天是……”齐宿看了眼手机,“16号,过几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谢谢。”
她没接后半句话,淡声说:“你可以走了。”
“我要是不走呢?”齐宿紧盯着她问。
薛知恩忽地一笑:“那我也拿你没办法,随便你吧。”
齐宿:“……”
薛知恩重新躺回床上,对杵在床边沉默的男人说:“如果你不到床上来,就出去吧。”
“知恩……”
“我很累。”
薛知恩拒绝沟通,并闭上了眼睛。
齐宿站在床边,他很无措,想开口又怕打扰她,踌躇许久,最后只好先轻手轻脚地出去。
很轻的一声‘咔’后,床上的女生睁开眼皮,凝望着天花板。
止痛剂的药效过去了,接下来,只会更难熬。
‘咚咚咚——’
刚关好房门,敲门声突然响起。
齐宿往身后看了眼,确认未惊动里面的人,才去开门。
“齐宿,你果然在这……”
陈奉孝被齐宿捂住嘴推了出去,他瞪大眼睛,惊道:“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再大点声吵到她,我就真杀你。”齐宿半掩上门。
陈奉孝缩缩脖子,莫名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上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薛知恩在里面吗?我来瞧瞧。”
其实陈奉孝还是不信的,怕他是把人家陌生姑娘认成薛知恩,行不轨之事。
“她睡了。”
“现在才早上,你跟我说她睡了?”陈奉孝皱眉,“你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你让开。”
齐宿堵住他说:“奉孝,你帮我个忙。”
“什么?”
他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掏给陈奉孝,又回隔壁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塞给他。
“你去帮我取点钱。”
陈奉孝:“?”
陈奉孝被齐宿打发走了,他松了口气,回到602,刚要关门,发现脚边跟进来一毛绒绒的胖煤球。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齐宿赶它。
家属猫呼噜噜地蹭蹭他的手,齐宿心一软,双手夹着咯吱窝一把托起它胖胖的身子,说。
“行吧,你也帮我个忙。”
薛知恩是被吓醒的。
她在梦里感觉到什么又软又暖呼呼的东西在她脸边蹭,她本能地去抱,毛毛的,热热的,手感很好……
薛知恩骤然睁开眼,入目一坨满是毛,呼噜呼噜的黑脸猫。
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快速眨眨眼睛,以为幻觉就会消失,谁知道那只猫亲昵地凑过来蹭了蹭她。
啊!
薛知恩浑身发毛。
什么东西?!
卧室发出巨大的响动,正在整理昨天没来得及规整杂物的齐宿快步走来。
“怎么了?”
薛知恩从床上栽了下来,盯着那只在床榻毛脸蛋上满是无辜的猫儿。
“那,那是什么?”
齐宿忘了它会开门,没想到它溜了进来,还跑到知恩的床上,忙伸手去扶她,万分抱歉地解释。
“对不起知恩,好像吓到你了,那是我家的猫……”
薛知恩猛地瞪向他:“你进到我家还不够?连你的猫都要进来?!”
齐宿这次是真有些理亏,主要,他实在怕薛知恩出事,又不能拜托别人,所以只能让猫帮他守着点。
没想到吓到她了。
“知恩,先起来。”
‘啪——’
薛知恩狠狠扇开他的手,暴躁快速沸腾,席卷她每一根神经,只余层层烦怒。
她戾声说:“抱着你的猫,你们一起滚!马上!!”
“知恩……”
薛知恩踉跄着撑墙站起身,恶狠狠地说:“你不抱着滚我就在你面前掐死它!”
“知恩,知恩,你先冷静,冷静一下儿。”齐宿顾不上被打得发麻的手肘,拉住她的胳膊。
“你别靠近我!”薛知恩的呼吸开始紊乱,“别再缠着我了!你们都滚!都滚!!”
“我会滚的,我会滚的,知恩,”齐宿皱起眉头,“你先呼吸,呼吸,薛知恩,呼吸!”
薛知恩眼前发晕,神志难清。
好疼。
好痛苦。
好窒息。
好可怕。
大脑在刺耳嗡鸣,慌乱之中薛知恩抬起手,朝自己脸上使劲扇去,但瞬间,被一道温热的力道死死桎住。
面前是齐宿心疼到快要哭泣的脸。
“知恩,别这样……”
“别碰我!放开我!!”
薛知恩剧烈扭动身躯挣扎,拿头去撞墙,她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仿佛陷入梦魇,反复念着:“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齐宿手脚并用地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手背挡在她的额头前,让她狠力撞到的只是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手背凸起的指骨磨出血也没皱一下眉,吭一声,搂着她的上半身,用极致温柔地声音安抚。
“知恩,没事的,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得来的是被迫埋在他臂弯里的薛知恩在他肩头凶狠的一口,血沾湿薄款布料,洇出一小片瘆人血渍。
齐宿轻拍她脊背的手一颤,接着,抱她的力道越来越重,似要把她全部嵌入四肢百骸,使她更深更深地啃咬他的血肉。
他抵住她的侧颈,轻声细哄着。
“知恩,我身上还有很多很多完好的地方,觉得痛,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咬我吧,就算身上没有肉了,我还有很多骨头呢,所以——”
他呜咽请求:“别伤害自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