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连举手都觉得无比吃力。
很快,楚辞便栽倒在桌子上。
坐在他对边的江流表情冷漠,哪里有半点温情的模样。
楚辞是在疼痛中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木板床上,四肢都被铁铐牢牢铐住,还用麻绳束缚住了主要躯干。
江流正在用手术刀划开他的腰侧,根据解剖图割开他的表层皮肤。
“江流?你这是?”
江流注意到楚辞醒了,手下用力,深深刺了进去。
楚辞疼得抽气,早就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
见他没声了,江流才笑道:“如你所见,我在学习解剖。”
楚辞瞪大眼睛,完全不懂为什么江流要这么对待自己。
“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好像我很对不起你一样。”
江流冷漠地扫过楚辞惊愕的表情,在他那张绅士正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觉得讽刺极了。
“我曾经真的觉得你会是救赎我的那道光,会成为将我拉出泥沼的存在。我放弃尊严,丢到自我,跟你在地下搞不伦之恋。我每天都在挣扎,每天都感觉窒息,我简直快要被泥沼吞没。我疯狂地想抓住你向我伸来的手,并将你视若神明。”
“可是,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原来将我推下泥沼的人是你。我明明有自由的机会,是你为了私欲把我推入深渊,然后在岸边看我越陷越深。”
“让我变成你的禁脔,你的附属,你是不是很得意呀?”
江流明显疯了,说话时咬牙切齿,恨意毫不掩饰。
没有叶云归的精神力加持,楚辞现在的体能就和普通人一样,一刀便足以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疼得说不出半个字来的。
他没有回应江流,江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来。
“你知道我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烧死的哦。”
“烧死只是我做的伪装罢了。”
江流说话一顿一顿的,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了。
她头发披散,目光迷离,冲着楚辞露出绝望又决绝的笑来。
“就像我今天这么对你一样,我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菜,用偷来的麻药把他们迷倒,然后把他们绑起来。接着,用手术刀将他们一片片切下来。然后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不过,我那个堂弟我把他放过了,他毕竟还小,要给他一个痛快。所以我把他扔进粪池了,我弟弟怎么死的,他就怎么死,很公平吧?”
“你的话,我其实想了很久要怎么杀你。但最后还是觉得,你和他们都一样,还是要一样的下场才好。”
江流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依旧一刀一刀割断楚辞的经脉。
“对了,还多亏你的身份,我才能顺利地拿到这些东西。”
“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拿到麻药的对吧?其实早就拿到了,我也早就想杀掉那几个老畜生了。我也知道你可以帮我摆平,所以早就想拼得你死我活。结果利用你的关系进入实验室拿到的东西,最后用在了你身上。”
“除了你,还有你的老婆。”
江流痴痴笑了出来:“如果不是她,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直到事情暴露到无法避免的那天。是她逼我,逼我离开了学校,逼我没有了孩子,为我本就可悲的人生添砖加瓦。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啊!”
楚辞这时候才发现,江流早就成了一个疯子,没有价值观、正确认知的疯子。
“你该死,刘桂兰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江流尖叫着一刀刀割开楚辞的皮肤,刺入他的脂肪层,直到底下的骨头,庖丁解牛般顺畅地肢解下楚辞的一块块碎片。
“你该死……”
“你真的好该死啊……”
江流流着泪,最后她将尖刀抵在楚辞的心口。
楚辞这时候还活着,甚至还清醒着。
他没有想到江流竟然能拿到肾上腺素,还有各种各样的兴奋剂。
当初他牵着江流的手在实验室一一介绍那些东西的作用,如今那些东西全都被江流用在了自己身上,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因果报应呢?
江流的泪水打在楚辞身上,她望着这个男人,她深深爱过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法杀你呢?明明我恨你入骨。”
“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亲手解决你的性命呢?”
江流闭眼,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融入楚辞的鲜血中。
她擦了擦泪水,直起身子,木然地看着几乎成了骨头架子的楚辞。
“我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江流已经没有其他表情了,连扯起嘴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受累,“我会去找你的老婆、女儿、儿子,我会杀掉他们,楚辞,我要你们全家都为我陪葬。”
江流拿起刀,转身出门。
临到门前,她想起什么,回头对楚辞笑道:“那些药最多只能维持你半个小时的生命,希望这个时间段内有人来救你吧。”
永别了,我的深渊。
江流一把抹掉眼泪,没入黑暗,朝着刘桂兰家去。
楚辞躺在木板床上,呆滞地望着天空。
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感觉到血液流失,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逝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要溺死在无边孤寂中时,听到了一阵轻笑。
这是?楚辞骇然,那股难言的恐惧再度缠绕上他的心头。
再眨眼时,便看到眼前叶云归戏谑的脸。
“看来,你们之间的爱也就到此为止啊。”
叶云归乐呵呵地坐下,她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了一杯酒。
她不喝,但此情此景,用来装个逼挺不错的。
楚辞艰难地将头扭向她,不明白她到底来干嘛的。
叶云归看出他的疑惑,摇摇红酒杯里的鲜红液体,缓缓开口:“我当然是来给你送行的,让你不至于在黄泉路上太冷啊。”
恐惧像发芽的藤蔓,占据了楚辞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让他永远活在悲哀与战栗当中。
叶云归欣赏够了他的懦弱模样,将酒杯一扬。
猩红的液体泼向楚辞,随后迸发出冲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