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薇始终没有回答Jason的问题,她带着这个疑问在3月中旬和黄烟到了美国。
Gt有出海计划,俩人一边工作一边玩,在洛杉矶看了看市场,又追着近期很火的电影《爱乐之城》去了几个取景地打卡。
在hermosa beach pier那条很短又似乎有点长的栈道上来回走过两遍,周凌薇在黄烟面前站定:“烟儿,陪我去一趟纽约。”
“去那干嘛?”黄烟眼睛一转,收起相机:“你不会是想去偶遇猎人吧?”
“不是。”
若是想找他,周凌薇有一万种办法,而不是用偶遇这种充满戏剧性的桥段。
她只是想去纽约转转,看看刘与邱生活的城市,兴许从回到深圳后,她就能彻底放下了。
一个人不能在心中搁太久。
她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两个人搭上飞机从西岸到东岸。
纽约的天气不如洛杉矶好,落地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淅沥沥地下着春雨。
一接上黄烟,老同学便阴阳怪气地打趣她:“哎哟喂,还真是大活人,我以为您骗我呢。”
她一拳挥在同学胳膊上:“那还能有假?”
“你不是最讨厌纽约了吗?”
黄烟不否认,看向周凌薇:“架不住有人想来啊。”
她默默举起手承认:“是我,我非要来的。”
一路上,同学和黄烟八卦起其他同学的近况,周凌薇不打扰他们,偏过头把这个城市尽收眼底。
雨不一会儿就停了,好似把纽约冲洗过一遍,又洗得不够彻底,雨后的城市充满着一股陈旧又崭新、浪漫又现实的矛盾感。
年代感的街道里藏着一栋栋现代化的楼宇,楼里造出一个个金钱永不眠的商业神话。
更令周凌薇感到有趣的是,艺术和金钱在纽约并存。
第二天他们在曼哈顿东村找了一家餐厅吃bruch.
惬意地吃完东西,喝上几口咖啡,黄烟有点坐不住:“咱们走吧。”
“上哪去?”
“华尔街啊,摸牛去,赶明儿咱们上这来敲钟。”
如今,在表达野心这件事上,周凌薇愈发从容:“要上大A股才牛。”
“先上个纳斯达克也行。”
“不行不行,去香港敲钟。”
……
俩人边幻想边离开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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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刘与邱休年假回到纽约。
这天他和刘父把刘母送到诊所做心理咨询,随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打发时间。
刘父喝一口美式:“有话跟我说吗?”
“我计划回香港。”
刘父不解地拧眉:“回香港?”
刘与邱视线一偏,看到了转角处有个中国女人和跟旁人说话。
和她有说有笑的人尽管头发比从前短了些,尽管只留给他飞舞的裙摆,但他十分确认那是周凌薇。
他大脑停止运转,下意识地要离开椅子。
刘父仰头看他一直盯着窗外犹豫不决:“看到朋友了吗?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不知道想到什么,刘与邱又慢慢地坐下:“可能看错了。”
“对,我计划回香港定居,”他定了定神,回到谈话的主题:“我和Jeffrey还有几个同学在那边成立了一家基金。”
刘父好似不觉得意外:“怎么又想回到金融业了?”
刘与邱低头说道:“喜欢啊。”
他一直喜欢风云难测充满挑战的金融业,曾经他抗拒,大部分原因是在对刘母say no.
他以为承认喜欢就是接受她的控制,却忘了自己的本心。
“可以回到纽约。”
“我不太喜欢这里。”
尽管刘与邱在纽约出生长大,他却常常觉得这里不是家,反而在香港,他有一种踏实的归属感。
当然在北京也有,只是在北京是因为人。
况且,那个狠心的女人在中国,他一定要回去!
“你好像比我和你妈咪还更热爱香港。”刘父淡淡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妈咪那边我来讲就好。”
兴许是年纪大了,刘与邱希望父母能在身边:“我想你和妈咪一起回香港。”
刘父不假思索地拒绝:“不了,我们习惯纽约的生活。”
刘与邱顿了顿,想起他们一家三口每次回香港,父母都比在纽约开心,只不过好像都不愿意久留。
“你们似乎很抵触在香港多待一些日子,”刘与邱一直都很好奇:“你们在那里发生过不愉快吗?”
霎时间,刘父的笑容淡去,微微眯起眼,好像陷入回忆,又好像不太想分享。
刘与邱不为难他,动了动嘴想换个话题,却听到刘父说:“那是我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讲起年轻时候的事。
他和刘母是大学校友,一个学医,一个学商科,二人在一次同乡会上结缘,随即谈起了甜蜜的恋爱。
回忆起当年,刘父嘴角溢出一抹笑:“她以前是个天真烂漫的人。”
天真烂漫?
刘与邱很难把这个形容和刘母结合在一起。
硕士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是那批同学里最早成家的一对。
结婚初期,他们依然过得很甜蜜,刘母在华尔街打拼,刘父继续深造。
她最大的心愿是尽快有个孩子,然后安心在家做个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
期盼许久的孩子在婚后第三年终于来了,他们都高兴地幻想以后的幸福生活。
刘母怀孕初期的反应非常大,清醒的时候吐,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忽然起来吐。
那段时间刘父的实验室很忙,早出晚归是常态,常常无暇顾及妻子。
刘母丝毫不觉得委屈,靠着期待孩子出生独自把这一切忍下来。
日子过到孕中期,她终于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然而好日子不长,她发现刘父和别人暧昧。
刘父狡辩道:“我们只是工作上的来往。”
刘母把俩人的信件砸在刘父脸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根本不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捡起信件撕得粉碎,散得满屋子都是碎纸。
沉默片刻,她恶狠狠地看着刘父:“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回香港把孩子拿掉!”
彼时,刘与邱的外婆已经随其他孩子回到香港生活。
刘母常常挂念家人,尤其在遭遇丈夫背叛的时候。
第二天,她负气启程回香港,刘父紧跟其后。
刘母以为家人会支持她,殊不知,全家人都在劝和。
后来在家人的劝慰和刘父的苦苦哀求下,她留下了孩子,也放弃了做全职太太的荒唐想法。
她只有一个念头,把孩子生下来重返职场,养育的责任全交给刘父。
1981年8月28日,刘与邱在纽约出生,全家人都在庆祝新生命的到来,只有刘母偏过头去不看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