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一声吸引了过来,她压了音调,“我是说,她的车我认识,不是这辆。”
“好像是她把之前那个卖了新买的,落地好像一百多吧。”趁着林霁予不在,丧心病狂的迟绪疯狂戳着罗一冰的心。
光是“落地一百多”就已经让罗一冰足够跳脚了,“她疯了吧买这么贵的车?!傻了吗?!”
“不能吧,我看我朋友那边五六十最多七十就能落地的。”谢博文伸手拍了拍车身,结实的手感叫他由衷喜欢,“是不是被宰了?”
“版本不一样,这是美规,要去港口那边找门路才能买到的。”迟绪正准备把“林霁予的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时候,林霁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锁了车:“迟绪,阿姨叫吃饭了。”
这是给迟绪打了个配合,应下了迟绪的胡说八道。
谢博文主人一般招呼着所有人往里去,迟绪和林霁予落在了最后面,林霁予想偷偷把车钥匙还给迟绪时,迟绪却侧着身躲开,“霁予姐姐,放我这可有代为保管费的。”
林霁予:……
这样的场景,在林霁予心里是迟绪又要看她笑话了,落在罗一冰眼中却是迟绪在明知她和林霁予关系特殊的前提下,当着她的面和人打情骂俏。
“阿予,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罗一冰放慢脚步,有意挡在了迟绪和林霁予之间,“小绪也是,怎么还要帮着人给我惊喜了?”
“不是惊喜。”林霁予转了个方向,站到了迟绪的另一侧,“是你误会了,晚上我约了绪绪。”
“绪绪”这两个字本是有意为之,也不知是过于朗朗上口还是怎么的,念出来竟没有一点迟滞,丝滑极了。
作为修罗场中心的迟绪一点都不想林霁予在这个时候站她边上,她皮笑肉不笑地把林霁予往罗一冰那推:“霁予姐姐你别装了,明明就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我,我都说了要回家吃饭,一听你就更来劲,说和我姐好久没见了,正好聚聚,我也很无奈好不好。”
林霁予:……
果然,迟绪哪天不坑她就不是迟绪,可说来也奇怪,迟绪成天挤兑她,坑她,竟也不招人烦。
相比起来,她的前任罗一冰更烦人。
罗一冰显然是信了迟绪的话,主动挽住了林霁予的胳膊,“阿予,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生我气。”
林霁予:……
迟绪在边上帮腔:“就是,闺蜜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哪天姐夫惹我姐生气了我姐还指望你呢霁予姐。”
林霁予:……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这个备胎还得二十四小时给人待命?
“可不敢这么说,我哪敢惹你姐生气。”谢博文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你姐都快上天了。”
罗一冰嗔了谢博文一眼,挽着林霁予的胳膊却一直没放下来,这一刻,她仿佛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当然,如果迟绪不在场就更好了。
林霁予偷偷朝迟绪看了一眼,在无人注意到她时,她的脸从不挂表情,恹恹的,像是做表情都会累着一般。
饭桌上,简卿柔挨着迟绪的右边坐着,在迟绪伸筷子去夹菜的时候圈住了她的手腕,“怎么瘦成这样,看看这手,鸡爪子似的。”
“不知道,吃得也不少,吃不胖。”迟绪挣开简卿柔,埋头苦吃。
若非林霁予知道真实的迟绪是个什么情况,她大约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下迟绪“吃不胖”的事实。
八个菜,迟绪看似雨露均沾,实则有几个菜就是虚晃一枪,她的选择很固定。
“小林,家里没什么好菜,有失招待了,别客气,小绪在外面有劳你照顾了。”迟绪不搭理,简卿柔又开始找林霁予说话。
然而在林霁予夸了迟绪一句能干后,简卿柔说出来的全是贬低迟绪的话,譬如“她性格不好有点闷”,又譬如她脾气不好……
全程迟绪都只吃饭,不说话,她是第一个放了筷子说吃饱了的人。
她吃饱了,林霁予也不好再吃下去,寻了个借口要跟着迟绪回房。
迟绪的房间比两个主卧要高上半层,某个程度而言是和房子的主要格局都隔开的,要上卫生间时,就要走过一个黑暗的廊道,下半级台阶,去到主卧那边。
“这是我妈改嫁过来后伯伯临时找人装的,之前就是个水泥毛坯。”
房间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一米五小床,边上是张单人小书桌,连张凳子都没有,要坐就只能坐在床上。
“为什么没有住过来呢,”迟绪重复了一遍林霁予曾问过她的话,她抬眸凝视着林霁予,反问一句,“你觉得你前任会把她的房间分我一半吗?”
她连卫生间都不会让给迟绪。
简卿柔和罗有成作息规律,最晚八点半就会回房间看电视,此后除了上厕所就不会再用到卫生间。
而上一世,只要罗一冰在家,八点半后,家里唯一的卫生间就是她的主场,用不到的时候就开着里面的灯,关着门。
等迟绪敲门问里面有没有人时,她就从卧室出来抱歉同迟绪开口:“不好意思呀阿软,我还要用卫生间,你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最晚的时候,迟绪要等到两点才能轮到。
“她不会把房间分给我,这里又是毛坯,那么我睡哪里呢?”迟绪指了指门口,那片黑暗的尽头就是被一家人闲置不用的客厅,“睡客厅,厕所边上,夏天热得长满痱子,晚上经常被吵醒,谁来家里开门就是你在睡觉的模样。”
“我还记得……”迟绪的回忆被“上一世”这三个字眼打断。
上一世,村子里有个比她高一届的学长,是罗一冰的朋友,在高中时总到教室来找她,她不理会时,那人就来家里找。
后来发展到周末她在家想睡个懒觉,迷迷糊糊睁眼,那人就坐在她床边。
然而这些,她没办法告诉林霁予,因为在这个世界,在这个重来的时间,她避开了。
林霁予直觉迟绪还有无数未曾说出口的委屈没有告诉她,她温柔摸了摸迟绪的发顶,“是我问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迟绪懒洋洋躺到了简卿柔铺好的床上,冲林霁予笑得狡黠,“姐姐,道歉是不是得有点诚意?要不然我卖惨卖得有点亏啊。”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