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我的东西只会是霁予的。”林铮语气诚恳,“我对不起她,但我希望她过得好。”
迟绪有一搭没一搭剥着桌上的水煮花生米,一桌子菜倒是打听清楚她的喜好了,然而对着一陌生大爷,她也吃不下嘴。
唯独一个水煮花生米还能打发打发尴尬的时间。
“知道了,我会转达的,还有别的吗?”迟绪当着林铮的面打开了录音软件,“一次性说完,以后……”
脑子里想起不久前她对林霁予夸下的海口,说好了下次还要去吃饭,不叫老后妈吃好,“以后没机会见了”这句话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林霁予朋友不少,季何年就是一个,我也搞不懂您独独找我做什么,以您的手段应该能查到,我没那么喜欢她。”迟绪拿纸巾擦了擦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老头想做什么。
林铮没有解释,只道了一句:“迟绪,如果你对林氏感兴趣,林氏随时欢迎。”
迟绪:……
“大爷,您还是先保重身体好好经营公司吧。”
都日薄西山了,还以为自己是龙头企业,起来的新势力数目比雨点还多,老牌也在跃跃欲试要插一脚,林铮再不加把劲,怕不是徒留一堆债给林霁予。
想想也是惨。
大小姐的生活没享受多久,老子的债到了却还有她份。
林铮再度尴尬得不知要说什么。
他见过无数人,只有迟绪,把所有最直白的话都摆在了台面,连一件委婉的外衣都不愿为残酷的事实穿上。
倒是迟绪,越想越有点儿不忍心,当着林铮的面给林霁予打了个电话。
彼时林霁予还在公司加班。
“鲫鱼,在做什么?”
“赶设计图,客户要得急,怎么了吗?”
“没有,问你吃不吃冰豆花,缺个吃冰豆花的搭子,可以去你那吗?”
办公室夜宵,想想也挺有几分趣味的。
林霁予点开聊天记录,才想起她已经在迟绪的好友列表里被删除两次了,“你把我的好友拉回来,我发定位给你。”
“谁用你发定位,你公司在哪我知道的,等着就行了!”迟绪气性上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爷,我要去照顾你闺女了,赶紧去加班吧,你独苗都还在那熬夜奋战,别拖人家后腿,烦死了。”
迟绪骂骂咧咧,拂开一旁的林铮,给自己腾了条道出来。
林铮就听这个小丫头一路嘀咕:“就你路痴,你全家都是路痴,谁要你发定位,讨厌。”
林铮:……
许久,他才轻叹一句:“霁予从来没有这么热闹的朋友。”
热闹的朋友拐去小吃街买了两碗冰汤圆,路过面馆,想了想又进去提溜了一碗三鲜面。
林霁予意外于迟绪竟然会给她捎面。
“我看你没日没夜的狗腿样估计没吃晚饭,面条二十五,跑腿费五十,总共七十五,豆花我请你吃,谢谢金主~”迟绪笑眯眯地亮出了她的二维码。
林霁予:……
“那你这个跑腿有点贵。”
话虽如此,二维码在前,债主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虎视眈眈,她还是扫码付了款。
迟绪看着到账的八十八块,“你还多给了,中彩票了?”
林霁予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解释,“金主总是要多给一些的。”
“也是,”迟绪闻言,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忽然挨着林霁予坐下,“商湜一给我就给个万八千的,你这才哪到哪。”
被阴阳抠抠搜搜的林霁予:……
“快吃,我给你买的粉干,再晚点你该吃不完了。”迟绪催促道,“粉干涨起来没完没了。”
而她自己则是掀开了那碗桂花酒酿小丸子冰豆花,在林霁予跟前小口小口地挖着,“你爸刚刚还来找我了,托我平时多照顾你点,你说他求人办事怎么没甩五百万给我,砸我脸上也行啊,从今往后我可不就是你最忠诚的仆人了么?”
林霁予:……
迟绪的思维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还缺那五百万么?”
“我怎么不缺,有多的五百万我可以去买辆路特斯来开开。”虽然市面上好买的路特斯也用不上五百万,“我去盛世家园买了几套房,现在是穷得兜里连个响都没有。”
“突然想去那里买房?”林霁予颇感意外,盛世家园那边都是二十年前的老住宅楼了,要论升值那绝无可能,房价已经顶天摆在那了,迟绪却一买买几套……
“对,我感觉那边要拆迁,把所有的钱都压在那边了,你要一起吗?”迟绪随口邀请了一句,邀请完她想起林霁予没钱陪她玩。
林霁予:……
“那边……怎么可能要拆迁。”如果拆除旧小区,盛世家园对面的房子更旧,相比起来,盛世家园都算新小区,楼下还有很多商铺,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发奇想要迁那边。
“沿海岸线,靠近码头,那片房子太老旧不适合打造海岸风景线,会拆的,不拆也无所谓,房租也不低,租出去就行了,我在旁边有一排带院子的公寓楼,估摸着也会拆迁,有空带你去逛逛。”
林霁予:“……一排。”
“就是三栋楼,六层,二十世纪初是船厂给员工打造的宿舍,后来船厂倒闭了,宿舍楼对外出售,我爸买下了其中一个院子,那时候很便宜。”
只是在上一世,这一排楼被简卿柔以吐血都不如的价格拿出去抵债了,没能保住。
迟绪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排楼全在海岸线改造的拆迁名单里,且这个片区的住户闹得凶,拆迁补偿款提了又提,最后在房价低迷期以高于市场价一万多的单价赔了。
粗略算算,刨去买房的支出,拆迁过后,每套房她能净赚一百五到两百万。
看着林霁予呆呆傻傻的模样,迟绪只觉分外好笑,“比起商湜给我的九栋楼,这个只能算……毛毛雨?”
林霁予:……
她低下头,安静吃着她斥巨资买来的粉干。
粉干吸饱了汤汁,涨成满满一碗,不知怎的,心里也跟被这些粉干涨满了似的,愈发不是滋味。
“商湜这么好,你怎么没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