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迟绪就打着哈欠开始了她的表演:“好困,昨晚熬通宵,我先睡一会儿。”
林霁予:……
好久,罗一冰才带着些许试探在后头低声唤了唤:“小绪,小绪。”
迟绪发出一些带着困倦的不耐烦的声音。
从林霁予这个角度倒是能清楚看见某人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的眼珠子,她浮起无奈的笑意,同罗一冰说:“睡着了,别吵她。”
迟绪仗着自己身形小,趁着罗一冰没注意的时候,给林霁予比了个大拇指。
林霁予:……
“阿予,你又换车了吗?”罗一冰对车了解不多,但林霁予换车的频率还是让她意外。
过去多年,她们在一起时,她从来都只有那一辆车。
林霁予淡淡嗯了声,没有下文了。
罗一冰很自然就想起最开始她追求林霁予的时候。
林霁予这人,在交际场合从不主动,她不主动,偏偏长了张冷若冰山的脸,自然而然,外人都以为她孤高冷傲,哪里会知道,她是最温顺不过的人。
对她冷淡,对迟绪却温柔,这样的反差让罗一冰难以接受,她问:“阿予,你现在住哪里?我新学了芝士蛋糕,想做给你吃。”
林霁予依旧拒绝:“不用客气,谢谢。”
甚至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闭眼装死时,迟绪在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所有人突然间就顺她心意,简卿柔灵光了一晚,难得被她成功忽悠了一次又一次,连带着林霁予也配合她。
若非她要维持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听不见任何话的人设,她真想原地起来,音响开到最大播放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阿予,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那小绪呢?你喜欢她?”
生怕把迟绪吵醒,罗一冰还刻意压低了音量,“十年,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就……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吗?”
此前已经做好罗一冰有点奇葩的心理准备,但分手过后每一次的见面,林霁予仍旧会为罗一冰说出来的话而感到震惊,“一冰,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结婚了?”
她甚至因为意外,连普通的陈述句语气都说不出来。
罗一冰气红了一双眼,胸脯跟着她的情绪而剧烈起伏:“我是结婚了,可我和你说过,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我爸爸和阿姨是那么保守的人,他们怎么会接受你我之间的感情,小绪才二十一岁,阿姨还不是催她找了一晚上的对象,你以为她会和我不一样吗?”
“阿予,我知道结婚是我不对,可我们都快三十岁了,我真的不想再过着租房子天天被人笑说不是业主的生活,你对我很好,我也不想的。”
她捂着脸,像是有些崩溃的模样,“明明我还爱你,为什么你要喜欢其他人,喜欢的还是我的妹妹。”
迟绪快速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林霁予:……
也无怪于迟绪见不得罗一冰一点好,这一世截至目前,她能活得还不错完全是因为站在上一世天天吃亏的经验上,避开了罗一冰,上一世……
所有的好名声都是罗一冰的,连她爸爸的遗产也是,她成了所有人严重脾气不好性格孤僻的怪胎,不论做什么都不对,似乎永远得不到满意。
迟绪心道这老天也是怪奇怪的,这一世她什么都不想要,抱着死都死了再玩一次玩不下去就重新开局的想法,谁也不挨,但她像是……又要重新开始得到了。
“到了。”车子停在罗一冰小区门口,林霁予没有回应罗一冰说的爱不爱的话,“下车吧。”
“阿予……”罗一冰带着哭腔,“就算我们不可能了,你别喜欢小绪,可以吗?她是我的妹妹啊,你让我……怎么接受。”
林霁予的情绪在漫长的沉默中趋向稳定,她冷静开口纠正:“她不是你的妹妹,我有喜欢人的自由,就像你有选择婚姻的自由。”
“再者,”大约是瞧着罗一冰有辩驳的意思,林霁予把话说得更绝了一分,“如果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就只会希望她幸福,考虑我的条件我的人品,而不是计较你我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或许你该反思,为什么被你亲手放弃的关系在你那里过不去,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更不是绪绪的。”
罗一冰哑口无言。
迟绪在这时“揉着眼睛醒过来”,“到了吗?”
“到楼下了,在等她下车。”林霁予伸手去揉了揉迟绪的头发,“再睡一会儿吗?”
迟绪气出微笑脸,拿手机在微信上疯狂给林霁予发暴打的表情包,[臭鲫鱼不要开染坊!!!谁叫你摸我头的找死!!!]
林霁予光是感受到手机的震感就知道迟绪就多抓狂,她看也不看,温温柔柔地开口,“昨晚又熬夜刷剧了吗?”
迟绪:……
臭鲫鱼演起戏来真是没完没了!!!这个时候谁要她演啊啊啊!烦死了!!
“姐,要我们送你下去吗?”迟绪干脆不搭理林霁予,侧过身去看后面哭红了一双眼的罗一冰,佯装自己当真睡了一路,完全不知什么情况,“你怎么哭了,霁予姐姐欺负你了吗?”
“没有,就是好久不见了,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有些伤感。”罗一冰接过迟绪递来的纸,“姐回去了,小绪,你要不要来姐家里坐坐,这么久了,都没叫你过来。”
迟绪想了想,还是选择下车,“我送你到楼下。”
罗一冰像是对迟绪的好意有些意外,连林霁予都没有提出送一下。
林霁予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和迟绪一同送罗一冰进了小区,一直到电梯口,迟绪才同罗一冰说了再见。
“奇怪啊鲫鱼宝宝,老情人见面,你怎么没送到家?”电梯一上行,迟绪就隐藏不住了,“家里没人哦鲫鱼宝宝。”
林霁予走在了风口那侧,为迟绪挡下一部分夜晚的凉风,“她挺健康的。”
至少从她一个外行人的直观感受看过去,罗一冰比迟绪还要健康,似乎没什么送的必要,小区里走两三分钟的路就到电梯口,这个时间段也不是什么电梯人流巨大的时候,安全得不能再安全。
“而且,我们本不该见面,她不是我的责任。”
林霁予理智到冷漠的态度让迟绪怔了怔,旋即笑开,“可惜,回去路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还以为有更抓马的大戏看。”
“还不够看吗?我已经很意外,或许也不意外,单纯难以理解。”林霁予叹了一声,“我以为普通人的婚姻会是圆满的,起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
故而——
罗一冰还对她说爱,她很难理解。
迟绪轻嗤:“说明你傻白甜,婚姻本来就是经济制度,谈爱能谈成功的都少数,这份成功里肯定会有利益牺牲,真像你这样想的靠爱去结婚,只能说除非你是既得利益者,要不你就自个儿偷着享受就行,别说出来,没人想肝郁气滞长乳腺结节听你是怎么心甘情愿为家庭牺牲的。”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