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空气在书房内弥漫,仿佛夏日午后即将到来的雷雨,压得人喘不过气。陆一鸣沉默着,父亲的话语像巨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一鸣,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陆父语气缓和了些,但其中的威严却丝毫未减,“但你要明白,我们陆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陆一鸣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家族的利益、父亲的期望,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可是,难道爱情、理想,就要这样被牺牲吗?
“爸,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陆一鸣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声音却低沉得像蚊鸣。
“是谁?”陆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唐晓婉。”
听到这个名字,陆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胡闹!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她的家庭背景,怎么能配得上你?怎么能对我们陆家的事业有帮助?”
“爸,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晓婉她很好……”陆一鸣还想解释,却被陆父猛地一拍桌子打断。
“够了!我不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陆父怒火中烧,指着陆一鸣的鼻子,“我告诉你,联姻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必须给我和晓丽好好相处!这是为你,也是为我们整个陆家好!”
陆一鸣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知道,在父亲眼里,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自己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油腻的声音传了进来,“哟,陆伯父,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
陆一鸣猛地抬头,看到王斌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走了进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斌的到来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故作惊讶地看了看陆一鸣,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陆父,\"陆伯父,这是怎么了?一鸣惹您生气了?\"
陆父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怒火却更加旺盛。王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走到陆一鸣身边,故作痛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鸣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惹伯父生气呢?伯父可是为了你好啊,为了整个陆家好!你看看你,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分明是在指责陆一鸣为了唐晓婉,放弃了家族为他安排的政治联姻,不顾家族利益,只想着儿女情长。
陆父听到王斌的话,脸色更加难看,指着陆一鸣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你,连王斌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给我听话!”
陆一鸣无力地闭上眼睛,他知道,王斌的出现,让父亲更加坚定了联姻的决心。这个一向以家族利益为重的男人,是不会允许他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家族的荣耀和未来的。
就在这时,陆一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建打来的。李建是他的上级领导,也是父亲的老朋友,在仕途上对他颇为照顾。
陆一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一鸣啊,你父亲跟我说了你的事。”李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却充满了威严,“年轻人嘛,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是也要多听听长辈的意见。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陆家好,你也要理解他的苦心啊。”
“我知道,李叔。”陆一鸣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知道李建是在暗示他,应该考虑家族的建议,这对他的仕途也有好处。
李建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陆一鸣握着手机,感觉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
王斌看着陆一鸣,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一鸣啊,你也别怪伯父生气,他也是为了你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他的。”
说完,他便向陆父告辞,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陆一鸣和父亲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陆一鸣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他需要冷静一下,也需要去找一个人倾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陆家别墅却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陆一鸣从书房出来,面色凝重,脚步沉重地走向花园。
“一鸣!”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陆一鸣回头,看见唐晓婉站在花园门口,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
他心头一暖,快步走过去,却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冰冷的铁门,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怎么来了?”陆一鸣低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我听说……出事了,不放心你……”唐晓婉咬着嘴唇,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一鸣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点小事,你别担心。”
“陆先生,请您止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陆父安排的保镖不知何时出现在唐晓婉身后,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唐晓婉惊愕地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保镖,又看了看陆一鸣,眼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陆一鸣深吸一口气,对保镖说:“让她进来吧。”
“对不起,陆先生,没有老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保镖语气坚决,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陆一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唐晓婉拉住了手。她摇摇头,强忍着泪水,低声说:“一鸣,我没事,你进去吧,好好跟伯父谈谈。”
“晓婉……”陆一鸣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等你。”唐晓婉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着唐晓婉离开,陆一鸣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充满了无力感。他回到书房,看着父亲威严的面孔,鼓起勇气说:“爸,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陆父放下手中的文件,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你不同意这门婚事?你想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前途,放弃陆家的未来吗?”
“爸,我不是……”陆一鸣试图解释,却被陆父粗暴地打断了。
“你什么都不是!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有家族的支持,你能成功吗?”陆父怒吼道,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我告诉你,陆家不需要一个为了女人而放弃一切的懦夫!”
陆一鸣沉默了,他知道,在父亲眼中,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一切,包括他的感情,他的幸福。
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父亲的话,回响着李建的暗示,也回响着唐晓婉温柔的声音,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他知道,如果他拒绝这门婚事,他将失去家族的支持,失去领导的信任,他的仕途将会一片黯淡。
可是,如果他为了前途而放弃唐晓婉,他将永远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他将失去爱情,失去自我。
他该怎么办?
陆一鸣一夜未眠,第二天,他机械地穿好衣服,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