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已经过来禀明了妙仪明日到府之事,待她走后,沈妈妈一边继续给老夫人扇扇一边问:
“老夫人,明儿是否要将夫人姨娘们都一并请来?”
“妙仪那边似乎没叫人来说?”
“是的,老夫人。”
“那明日你早点派个人去外头候着,只那人到了便直接领到我这里来。”
沈妈妈领会意思,暂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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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儿道西的铺子有人单请了妙仪?”
“是的,老爷。底下报来的,说是上官家。”
被称为“老爷”的男子,背对着说话的管家,视线却是落在窗子外头,远远的能瞧见有两个丫鬟正陪在一个正荡着秋千的小童身边。
“这一家还用得着如此?”
“老爷说的是,我听了也觉着怪,便自作主张多嘴又去问了。”
“如何?”
“说是个寄住在那家里头的外戚小姐,平日几不外出,也不知道什么机缘,昨儿倒是去了道西听曲儿,正好就遇着了妙仪小姐。”
管家话刚说完,自家老爷已经转过身来,没见嘴动,声音却已经出来:“寄住?你当上官家是随便个什么人就能住进去的?”
“老爷教训得是。”
“是这家也便罢了,以后让各柜都仔细着点,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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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刚从老爷屋里退出去,没走出去多远就瞧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正蹑手蹑脚地刚从一处假山转出,当即一喝:“干什么呢!”
那人毫无防备突然被这么一喝,根本都来不及瞧仔细声音哪儿来,就地便跪,倒是刚好背对着管家。
管家二话不说上前朝着屁股先是狠踹一脚,一边骂着“哪来的小贼”一边高声喊人,一时便有两名护院闻声而至。
管家一见来人先开口骂道:“老爷都白养的你们,大白天的都能让这号小贼在园里自由走动!”
那男子一见逃跑无望,却也不挣扎,只是被捆时嘴上倒还说话:“我不是小贼,我不是小贼。”
眨眼人就被绑着推到老爷院子中间跪着,管家站在屋子外头朝里面回着话:“这人方才鬼鬼祟祟从那边假山转出,被我喊人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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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拿住人的消息眨眼便在家里头传开,尤其是老爷院子里的伺候丫鬟,虽没有一个敢到前院瞧仔细,但听声也能猜到那人多半被就地打死,心惊之余倒也还记着提点一下要好的几个小姐妹,一时便见好几个围在一处,窸窸窣窣地议论:
“说是老爷那边拿住个贼。”
“姐姐可不能唬我。”
“这岂是能瞎说的?我都不敢往前去看,只听那哀嚎便吓得腿软了。”
“谁家不好去,偏生来咱们这,还犯在老爷面前。”
“可说呢,我原要往里送水,结果在小门就让护院拦了,老爷的地方,护院拦谁也不该拦我啊,可那阵势却不似玩笑,我便转到外头墙根,结果都不用偷听,里头已经哭爹喊娘了。”
“阿弥陀佛,也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偷儿。”
几个人里,有争相说着今次这事的,也有默不作声听着的。
那个最开始说自己是老爷院里头的,终是瞧出其中有个不说话,便也点了出来:“你怎倒安静?”
一时众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却是老爷一姨娘屋里头的。
“姐姐们说得这么骇人,我都不敢言声了。”那被指出的倒是不慌,只淡淡回了一句。
“你家主子如今是老爷的心尖儿,论理都不用跟着我们这些个一头里玩耍说话,倒是姐妹几个今天这般私底下讲话,还请青儿姐姐帮着掩起,否则让老爷知晓,我们几个小命可就不保了。”
其他几个听了,倒也配合着纷纷道“是这个理”。
却原来这个一直不说话的,是老爷小妾的丫鬟。
那小妾虽说生的女儿,却深得老爷喜爱,连带地便也得宠,为人倒也不是什么骄横姨娘,日常也安生过活,跟着的丫鬟也不是碎嘴的。
只是夫人和其他姨娘,瞧着这个妾得宠,多少心里不舒坦,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多了些分别心来,时常拿话揶揄在那个妾身边伺候的。
现在这个青儿便是其中一个,可她也还只是日常在院子里忙活,算不得特别贴身,方才也是碰巧了出来,本是跟着其中一个在说话,没想到呼啦啦好几个别屋的围起来就一通说,她也不好拔腿就走,结果便听到了这么一些,没有想跟着议论,却忽然便显得与别个不同,一瞧被点出,也只好顺势解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