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共同知情人,傅宁玉有信心可以现编剧情,但这次显然是不行了。
她还清楚记得海棠跟她描述的当天屋里的情形——
海棠找到那间屋子时,里边已经倒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生死不明,而傅宁玉和何淑兰两个人则都是被吓呆的模样,至于此前屋里都发生过什么,海棠则是一无所知。
所以,何淑兰便是傅宁玉的共同知情人。
但问题也在这里,她并非原先那个当事人傅宁玉,没有原主记忆的她,根本无从知晓当时是如何发展成海棠进屋时见到的那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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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老夫人依旧谨慎地试探道。
海棠在边上瞧着小姐未有反应,几次话到嘴边,也都生生咽了回去。
傅宁玉虽说心里没底猛打鼓,终究还是提起勇气决定反问:“祖母为何要问这个?”
老夫人听着终于说话,不由得叹道:“此前你们在书院遇着登徒子了,是吗?”
海棠当时只禀明了书院伤人,对于小屋之事却真是半个字都没有往外透露,此刻突然听到老夫人这样说,登时惊慌,赶忙低下头去掩饰乱飘的视线。
傅宁玉闻言则是一咬后槽牙,停顿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实则内心又把“神秘力量”骂了一遍:
普通老百姓也便罢了,给了这个身份,却不给记忆,其它的信息她可以搜刮,但这种连打听的人都没有的纯私密记忆,还不能随便编排内容,弄不好要害死人的,让她如何找补?要考验她的临场发挥吗?她现在不是纸上的文字,她是活生生的人,打了会疼刀捅会死的人啊。
可是骂归骂,暂时却除了假借闭眼回避视线,也没了主意。
傅宁玉因为心慌闭眼,这举动瞧在老夫人眼中,却有另外一番解读,就连一旁的沈妈妈,见状也于心不忍地帮了一句:
“老夫人,既然两位小姐无碍,歹人如今也被抓了,此事便不要再提了,免得玉儿小姐重提了难受。”
总说人得长嘴,但有时候嘴太快也是麻烦。
就像现在,沈妈妈原是无意中帮忙解了围,傅宁玉只要保持沉默,兴许这事也就揭过了,结果,她却神差鬼使地开口接了一句:
“歹人还活着?”
此话一出,不仅老夫人目光有异,沈妈妈方才还满眼的心疼,一时表情也有些古怪起来。
傅宁玉心道不妙,暗骂自己愚蠢,好不容易别人帮忙摘出来,咋还自己往里跳呢。
老夫人稍一垂眸,说道:
“那人参加过科举,成绩尚可,乡试头名入的春闱,后者名次却不甚理想,但得考官青睐举荐,而后得以成为一名书院教习,从书院请辞后便到了盛源记东家顾老爷府上教少爷们读书。此番便是顾老爷帮着官府拿住的人。”
这下轮到傅宁玉愕然了,她刚才还以为说的是被打昏的那名陌生男子,谁曾想竟是那名教习?
却听老夫人继续道:
“他原是与人合谋,设计的一出英雄救美,不料同伙临时起了歹意,险些便占了便宜,结果被那人顺势除去。
计谋眼见要成,不料何家长辈为女出头,无意中破坏了他接下去的计划,又见官府紧追不舍,书院那边似也有所起疑,只得自动请辞,后才到了顾家。
可那顾家老爷岂是一般人物,只一来回便查清一切,此番被拿入监牢,起先还欲借由律法牵扯顾家,奈何物证人证俱在,终是无法狡辩,这才交待了一系列罪责,也是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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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话说得很慢,傅宁玉也听了个仔细,倒是极快地理清了这里边的弯弯绕。
原来自己在听完海棠讲后得出的“淑兰与教习有情”的结论,说是猜对一半还不准确。
这一听就是个很俗套的想攀高枝往上爬的计策,借由书院的工作便利,挑中了何淑兰。
那名教习骗了何淑兰,倒在屋里的那个陌生男子,看来就是与其合谋的同党。
但,事发时如果只有何淑兰一个人在那间屋里,这一系列问题都解释得通,可却偏偏多了傅宁玉这个偶然因素,登徒子被反杀,是否与傅宁玉的出现有关呢,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要印证这一切,还需要一个更关键的理由:当时的傅宁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就海棠所说,在事发前她们待的茶室和那屋子是有距离的,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原主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按理说,第一次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在没人陪同的情况下随意走动,何况是原主这样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