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收拾停当,刘澈便命人拎着前两日得的小玩意儿随行在后,直往勤贵妃处问安。
路上宫婢奴仆见了纷纷行礼退开,至到承安宫门前,正巧有个茶房太监从门内退出来,一见刘澈,赶忙上前来行跪礼。
宫里都知晓勤贵妃日常最喜摆弄茶点,其手艺更是深得太后欢心,故而茶房那边时常也会派人前来,除去添补物料,更是为着搜罗贵妃的制品。
刘澈见是熟脸,便不啰嗦,直问:“今儿又来贵妃这里偷学什么了?”
那小太监仍是跪着答道:“回四殿下的话,前儿太后尝了贵妃娘娘做的一道点心,甚是喜欢,督着学起,奴才们不敢耽搁,这几日便都早早来娘娘这里打扰。”
刘澈听罢,点点头,不再多说,只让那人退了。
这边刘澈迈步进了门,转过影壁,却见勤贵妃就站在外间,正对着几名宫婢吩咐着什么,于是缓步上前。
勤贵妃微笑着看刘澈近前来,身边宫婢早已跪了一地,冲刘澈行礼后才悉数退下。
刘澈先向贵妃问安,后才指着随从手里的小篮道:“这是外边寻的几样小玩意儿,特地送来给娘娘。”
勤贵妃朝小篮扫了一眼,点头道:“殿下有心了。”说着便朝远处一招手,就见一个小宫女麻利地跑来,弯着腰从刘澈的随从手里接过篮子,又快步退了下去。
见小宫女走远,勤贵妃又道:“我这也有样东西想请殿下赏鉴。”
刘澈明白这是有话要单说与自己,即命随从门外候着,后才跟着勤贵妃迈步转进。
一时勤贵妃就领着人直走到窗下,就见一张靠窗放着的小方桌上,此时正摞着四五卷纸。
勤贵妃抬手一指,道:“就在刚才,约莫两刻钟前,工部命一名主事送来的图纸。”
刘澈一听倒是立刻反应过来,皇后先前就曾说过,有老臣背地里议论自己的去留,而今自己十八岁生辰刚过,果然就又有新招数。
“那天吕公公亲自领人送来你父王赏赐的生辰礼,只字未提,前天圣上到我这里来,也是只字未提,今日倒是直接,图纸就到了。”
说这些时,勤贵妃已经离开窗下走回里侧落了座,讲话的声音明显也是收着的。
刘澈默默跟在贵妃身后,同样等到在侧位坐下方才开口:“循古制,我早该离宫自住,而今父王赐宅,也未有可说的。”
“话虽如此,我却仍觉着亏欠了你。”
“母亲切勿这般想,”刘澈笑着安慰贵妃道,“若非母亲细心照料,我哪能活到今日这般康健。”
勤贵妃的目光已从窗下移回,就停在刘澈脸上,端详许久,却是轻轻一叹:“世事纷繁,哪里真就清者清,往后你自住在外头,却得时时小心。”
刘澈从座位上起身,半蹲到贵妃身边,仰头去看,似又重回幼时被抱在怀里,一时思绪上涌,竟致语塞。
勤贵妃却是明白,将手抚于刘澈后脑,轻声道:
“不用担心我,如今你姐姐得了旨意,随时都能回来看我,倒是你,这些年虽不曾抛头露面,总归有个身份在,到时搬了出去,那宅子住着谁,也不能尽瞒的,多留些心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