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书在说出那些数字的时候,很多官员只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就把心思转到了其他方向。
沈相已经在前些日子从萧武帝那里看到了这些数字。
他正要上前一步开口,却听到叶辞书又开口了。
“陛下!原河道总督米亦宁不止在河道衙门方面有贪腐行为。
在河道的管理上也有重大违反大渝律法的行为。
从米亦宁担任江南河道衙门总督一职后,他勾结水匪,抢劫商户。
利用原金陵漕运使林平的铺子销赃以谋取暴利。
光是最近三年来,米亦宁靠着和水匪勾结,用水卫营做掩护,从中谋取暴利七十九万两白银。”叶辞书继续说道。
朝堂上那些人又不说话了。
勾结水匪,抢劫商户,的确是大罪。
没想到啊,米亦宁这胆子还真大呢!居然敢勾结水匪。
怪不得陛下要杀他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该由谁来打这个前阵。
翰林院另一位大大学士韩大学士想了想,还是自己来开这个头吧!
只要他开头了,下面的人跟上就行。
只是他的左脚还没迈出来呢,叶辞书继续开口,一点都不给他机会。
“陛下,还有一事也要奏请陛下知晓。
原河道总督米亦宁私下开设采石场,采用各种名目诓骗采石工人,将大渝各地的人送往采石场做牛做马。
四年来共获利七十余万两白银。
但这背后却造成了三百一十八名采石工人的死亡。
此事安邦侯已经把罪证整理完毕。”
叶辞书这次话讲完,朝堂上以周大学士为首的那些人脸上就有点不好看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们好像是不太好做文章,不太好给米亦宁喊冤啊……
但是……
“陛下,原河道总督米亦宁犯下如此多的罪行,理应当诛。
但钦差在办案过程中也要遵循大渝律法的约束。
查案后理应将证据交由刑部会审,刑部会审后大理寺裁决,最后交由陛下勾决。
安邦侯却擅自下令在金陵绞死米亦宁。
此行为影响恶劣,这是不把大渝的律法放在眼里。
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周大学士立刻出声斥责。
萧武帝皱了下眉头,正要说两句,却见原本站在那两抬账本前的叶辞书突然上前了两步。
“这位大人心胸好开阔啊!我记得您,您是翰林院周大学士嘛!
怎么?周大学士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叶辞书盯着周大学士。
萧武帝一看叶辞书这架势,立刻知道这是要开始了,他赶忙闭嘴不说话,等着看戏。
太子也不由得往前站了两步,看着叶辞书那边。
在一侧装作太监的十二爷也努力伸长脑袋看着这边,不打算错过一个字。
“妇孺之见,老夫不和你一般计较!”周大学士甩了下衣袖,不打算搭理叶辞书。
之前监察司在翰林院查账,他可是知道这个丫头嘴皮子厉害的。
他今天可不是想和这个丫头斗嘴的。
“对!周大学士是大儒,眼里心里有的是学问,心中有大丘壑。
但周大学士是不是在庙堂里待久了,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 ”叶辞书冷笑。
周大学士……
“你放肆!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周大学士怒道。
“我放肆不放肆的也轮不到你来说,陛下还在这里呢,有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也轮不到周大学士来判定。
周大学士倒是不放肆呢,倒是清廉呢!
那我就请问周大学士了,米亦宁贪了那么多的银子,干了那么多的坏事。
周大学士只一句理应当诛就可以了吗?
你知道那些数字后面代表着什么吗?”叶辞书紧紧逼问。
周大学士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厌恶的看着叶辞书。
“老夫眼里只有对错……”
“错!你眼里哪有对错啊!你眼里只有利益。
三年来,光是河道衙门里,米亦宁就贪了二百一十二万两白银。
你知道那二百一十二两白银户部要收多少税赋吗?行商司要做多少买卖才能挣回来吗?
二百一十二万两白银够多少普通百姓人家生活吗?
那些银子够十一万户普通的庄户生活一年的。
你知道米亦宁贪了的那二百一十二万两白银原本是要用在什么地方的吗?
河道修葺,修桥建路。
米亦宁将那些银子贪了,让河道不能及时得到维护,路桥不能得到修补。
时间一长,大水来袭,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时候河道两边被洪水冲击,农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那时候会死多杀人?会给朝堂带来多大的压力?这些后果您会看到吗?
不!你看不到。
你在听说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是惊讶一下,他贪了这么多啊!
然后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其他人听到这个数字想的都是米亦宁贪了这么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听到,只是感叹一下,自有刑部大理寺裁决。
周大人,你这样一个眼里连百姓都没有的人是怎么站在在朝堂之上的?
只是因为你的之乎者也说的比别人多吗?
所以,你才能说出类似于何不食肉糜的荒唐话语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请周大学士不要站在朝堂之上了。
朝堂上议的是国家大事,不是你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方。
与其在朝堂上丢人现眼不如回你的翰林院去算计那点笔墨纸砚。”叶辞书冷冷的看着周大学士。
“你……你……
亏你还是六品官身啊,连朝堂这种地方都敢放肆啊!”周大学士被叶辞书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哟!这是词穷了,又准备倚老卖老了?
什么叫亏我还是六品官身?
亏你还是个人呢,怎么连说话都不会呢?”叶辞书继续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翰林院另外一个大学士一看周大学士被气的手哆嗦,脸通红了,赶忙也迈了出来。
“叶算师慎言!
周大学士忠君爱国,岂是你嘴里的那种无耻小人……”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是你说他无耻的。
这位是……”叶辞书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没怎么见过的人。
“那是翰林院的韩大学士。”太子赶忙帮叶辞书介绍。
“哦!原来和周大学士一样,都是翰林院的啊!”叶辞书用睥睨的眼光看了一眼韩大学士。
“叶算师,术业有专攻,朝堂上各部各司其职,翰林院醉心学问……”
“既然醉心学问,那为何抢了御史台的职责也学会参人了呢?”叶辞书敢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停!这话没错,但是你不是匹夫!
韩大学士,其实在你眼里,也和周大学士一样,米亦宁弄的那些银子都是数字。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米亦宁犯的事情,那你们知道他勾结水匪后造成的什么危害吗?”叶辞书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