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傻兵蛋子守卫的那扇门内,发出几声极度压抑的闷笑……
何止是那一扇门内有动静啊?李管事的咳嗽声万分凄厉,这是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吧?
这段插曲的高*潮很低调儿,当阿珠听到脑后一阵风生,还当是傻兵蛋子琢磨过味儿报仇来了呢,脱口就是一声尖叫:“啊——你想干啥?”
回过头来,果然,傻兵蛋子满面透红,跟霍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两根手指做着要捏巴一下下阿珠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能祸害少爷的药材!你——你你——得给我——一根——不不不——得给我两根儿神仙草!”
主题又没在轨道上?阿珠乐了,小眼睛透着贼光,小手往怀里摸去,嘴里也没闲着:“按说呢,你若是答对了我刚刚那个问题,是可以考虑给你一根儿仙草的。”
“我就是答对了呢,老和尚的剑,一准儿就叫‘我真剑’,你刚刚还说我答得对,一根儿仙草?也行啊!”
这兵蛋子倒是不贪多,伸着巴掌殷切的弯着腰……
阿珠觉得脸上有些热,好久没这般羞涩了呢,这个傻兵蛋子,忒傻,傻得都不好意思继续欺负下去。
“喏——两根儿——给你家大少爷吃去!”
这得算是惊喜吧?傻兵蛋子满脸的喜悦,几乎是蹦着高儿的捧着两根“仙草”回去了……
他倒是真心感激阿珠这个毛丫头的大方,就是不明白,为啥其他人黑红着脸不乐意,大少爷那面部神经也总是抽搐着呢?
这还幸亏的这几个爷儿。没听到傻兵蛋子刚刚又“我真贱”了一回。
“大少爷,你吃——啧啧,正新鲜的哩!你先吃了这仙草,晚会儿,好能再顺些饭下肚儿去”。
干将接过两棵嫩生生的“杂草儿”。却没有吃的意思,皱着眉头追问道:“二蛋,那个——小阿珠——可有再刁难你?”
“刁难?怎么会?那毛丫头好心着哩,我跟她讨要一根仙草,竟给了两根儿!大少爷可以留着,午饭那一顿前再用……”。
二蛋够“二”。但是,心思实诚,对大少爷忠心耿耿,又肯蹲下身子操扯灶上的伙食,因此很得老将军的眼。遣派了他贴身侍候李家最有出息的长孙。
要知道,李千总虽然行二,上面还有一个跟着老爷子镇守边疆的兄长,那兄长膝下,却是没有儿子的,俩闺女,跟着亲娘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京城里。
这位李干将。自从出生,就被李氏一门寄予了全部的希望,老爷子唯恐孙子“长于妇人之手”。给耽误了,自小就带去了边疆,刚一说话,听到的就是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故事,刚一会走,玩具就是刀枪。玩伴儿就是兵蛋子……
李老将军堪称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剪刀”,把凡是给干将自由生长爆长的机会。都从苗头开始就剪去了。
据说,李干将自小熟读兵书。最大的乐趣就是独自一个关在帐篷里排兵布阵,跟随祖父或者大伯外出巡视的时候,也是一副成人般深沉的面孔,口中常常能说出别人不易察觉的独到见地。
这娃儿越发的成为李氏一门的骄傲,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以后,李家的将主之位非传给他莫属。
只不过,这娃儿的身子骨儿是一条软肋,虽然也是自小传授武功,干将也苦练不辍,十八般武艺也都能学到个十之七八,却偏偏气力不足,时不时的就闹吃不下饭那一出,俗话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你肚子里空瘪着,哪儿来的蛮力气?
小娃子犯这毛病的其实真不少见,一开始也确实都没太当回事儿,总觉得等再年龄大些,运动量大些,就自动痊愈了。
李老将军倒是时不时的传唤军医给大孙子看看,可是,边疆的军医,擅长的大都是外科包扎养护,对于伤风感冒啥的也能手到擒来,却偏偏对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少爷毛病”诊治不了。
到现在,竟然那肠胃越发的弱了,发作狠的时候,几天不吃一顿饱饭也是有的,偶尔还会晕倒,这才有了万不得已送回老家调养的一幕。
吴老爷子给的建议,用新鲜的“救命仙草”舒养肠胃,倒是还算有点效果,昨日晚饭,李管家后来送到的“回炉加工”过的炖牛肉,干将确实多吃了几口,也没有要呕吐恶心的感觉,夜半儿睡觉,比在千总大院儿里还要踏实。
所以呢,二蛋那傻子才会一清早就候着毛丫头,想着再讨要个一根半根儿的“救命仙草”……
“这神药难得,二蛋你也别——追得太紧,那小姑娘爱吃,也是人家的东西,咱争抢也没道理。我这病,其实没啥大不了……”。干将难得一气儿说这么多话,难不成是这“救命仙草”的汁液进了肠胃,浑身清透的感觉是真的?
“嗯,大少爷,二蛋知道这个理儿——大不了,大不了毛丫头家里盖房子,二蛋多去干些活儿,只要她舍得把仙草给少爷。”
二蛋肠子直,认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过来。
“要盖新房?就一个小丫头主事儿?”这事儿倒是新鲜,正在感觉到神清气爽的大少爷来了兴致。
盖房子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真的是就这个丫头操扯?
这事儿你还别不服气,李管事把藤蔓等一应杂活儿都交给陈大庆,就屁颠颠儿的专门跟在阿珠身后了。
“阿珠你先教管家叔叔给大少爷做顿好吃的,叔叔保证马上就去找里正给你把地划出来,你再抽个空画了图纸,剩下的活儿管家叔叔就全包了。”
这话说的,棒槌娘都不乐意了,自家这厨艺也不错啊,平日里也没少得小东家的指点,干啥李管家又喜欢进灶房做饭了呢?抢生意?
实在是没做过李家的下人,不懂得干将少爷对于李氏一门的重要性,李管家可是“家生子”,为主子赴汤蹈火卖身立命的思想绝对牢固,能亲手做出大少爷肯吃的食物,当奴才的,那是万分的荣幸呢!
干将现在可以吃些什么,阿珠早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边疆苦寒,据说缺水还严重,冬日里的新鲜蔬菜更是不可得,那就试试后院儿保留的几种反季菜品,嫩嫩的叶片摘下来,热水焯过,捞出码盘,加些调料就得。
灶上熬了许久的小米粥,还丢了十几颗红枣进去,李管家只负责不断地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只煮的米香足足赛过昨日里炖牛肉的味道……
前世里母亲给自己养胃,就是沿袭的这个法子,你还别多吃,专门盛锅上层浓浓的米汁去喝,最多两碗,佐以一碟子鲜嫩小绿菜儿。
“这就算完了?阿珠,怎么也得给少爷弄些肉吧?”
李管家还挺觉得寒掺的,端着个食盒不肯走。
阿珠笑得开心:“你就说,要是能全部喝下去,午饭那一顿,就可以吃些硬实的好东西啦!”
这是把大少爷当成跟她一般大的孩子唬弄呢,李管事无奈,只能寄希望于中午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硬实好东西”。
还挺有意思的,干将少爷首次吃饭没当是咽药,嘴里咀嚼一根嫩菜叶,就痛痛快快的喝完了一碗只见米汁不见米粒儿的纯净米汤。
还有呢,第二碗,是看着兵书,当水喝的,说是溜滑溜滑的,润口。
“真小气,我们都让捞稠米喝,也让吃肉吃馒头,偏偏别扭着少爷!”二蛋嘴里嘟囔着,照旧吃的狼吞虎咽,他们都不敢当着少爷的面用早餐,怎么可以本末倒置,主子喝清汤,护卫大块吃肉呢?
跟二蛋一起,同为贴身跟随的“哼哈二将”另一个,叫做“三娃子”的汉子,性情恰好跟“二蛋”相反,属于起眼动眉毛,一打两头翘,会说会笑机灵鬼儿的一个人。
偏偏这样毫不相像的两个汉子,关系非常铁,在军营里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距离。
“三娃子”对好兄弟嘱咐:“你可别瞎说,别再去招惹那个毛丫头,只要她肯给大少爷讨药材,就别拗着她,大不了,咱们以后再偷给大少爷添补点好吃的……”。
“你们可别胡来!”还有一个比“三娃子”还明白的呢,李管事就听不下去了:“你们小看阿珠了,既然她说了要按她的法子调养大少爷,那就肯定有点把握儿,这娃儿打小跟着蛇大仙,是仙童一般的能耐呢!”
仙童?俩兵汉子都笑了,仙童能是女娃子?长的小鼻子小眼睛的,一咧嘴还露一颗龅牙?这也忒糟践仙人了吧?
熬到中午那餐饭,就连李管家都不镇定了。
这就是“硬实”的好饭食?非要派自己死拉活拽,把大少爷给摁到了灶台前,递一根竹签子,插上昨日里放硬的白面馒头,让大少爷亲自体验“烤馒头”的滋味儿?
“你这病,说白了就是不接地气,在军营里都是别人侍候着吃饭对吧?那肯定吃的不香啊!现在,你试试,自己耐下心来烤熟的馒头,最治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