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件事情远远没有完,宫里的动静照样不会小,那么些红了眼的嫔妃盯着久不露面的皇后与小皇子,明察暗访各种手段的往外晾。
皇帝对于嫡长子那也不是一般的关切,再加上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怂恿,除了上朝,就剩下到皇后宫里看望小皇子这一件没完成的事儿。
这个看望,可不仅仅是隔着十米远,中间还多一道纱帐混淆视线。
两个战战兢兢的太医彻底挺不住了,任凭他们指天发誓证明皇后母子两个确实无法面见世人,小皇帝还是另外带了四个踌躇满志的太医进来。
这是要彻底露馅儿的节奏啊!
“梓桐,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虽说皇儿尚小不益见风,朕找来了诸葛王朝最擅长治疗幼儿病患的老太医,还有肖淑妃特意举荐的民间神医,叫他们给皇儿看看,朕才能放心。”
皇帝那话说的句句在理,还声情并茂的一步一步逼近,皇后只觉得遍体生寒,手臂痉挛的厉害,却还是紧紧拦护住身子内侧的小皇子。
“不可!本宫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的皇儿!”
姐姐,这句话你说的过了啊,虽说您的身份也是尊贵无比的,可前面还碍着个皇帝老大不是?这还幸亏老太后太上皇的都已不在,要不然,最起码您脑袋上就得压上三座大山!
果然,皇帝面有怒色,龙袍一抻一甩,直直的坐在了纱帐外的椅子上,冷冰冰的话语彻底丢下了和煦的伪装。
“魏嬷嬷,去。马上将小皇子抱出来,给蒋太医和马神医瞧瞧!”
“万岁万万不可!”魏嬷嬷这两天就被顾得上再往手腕子上脑袋上挂金首饰,素面朝天了以后更显憔悴,但是身为皇后在皇宫最亲的人,必须首当其冲挡枪口。
“小皇子体弱,受了惊吓可不得了——”。
“一派胡言!朕乃是他的亲生父亲,当爹的想看看孩子。给孩子瞧瞧病。倒反而成了惊吓孩子了?”
“啪——”一声脆响,败家皇帝生生拍碎了一枚玉佩,谁让那物什不老老实实在腰间垂挂着。非要挡在椅子扶手上呢?
魏嬷嬷也是拼了,胖身子往纱帐前一立,双臂扬起,一脸的英勇就义:“万岁。若不能护小主子周全,老婆子这条命就不要了!”
“好好好!”皇帝已经出离了愤怒。一挥袖子:“成全她!”
身后的侍卫只唯皇命是从,答应一声就扑了上去,魏嬷嬷那身板儿再庞大,也无济于事。只能老泪纵横的被拉了下去。
皇后大急,这魏嬷嬷可是她自小侍候的乳母,跟亲娘的情谊差不多。
大势已去啊!
“万岁。请留嬷嬷性命!”
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从床榻上无力滚落,狼狈至极。
都说帝后感情深厚,却到底还不能彼此信任彼此呵护,能怨谁呢?
两个战战兢兢地宫女,把皇后扶上床榻,当然,小皇子也被抱了出去。
皇后不再说话,闭了眼睛,任凭珠泪滚滚,阿珠嘱咐过,还得再等一天再揭开小皇子嘴上的软布,如今伤痕犹在,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也罢,听天由命吧!如若皇儿不能存活在世上,自己这个母亲,也跌落阴间去与皇儿团聚,也不错啊!
也许是被惊扰了美梦,新生幼儿挥舞起双手,剧烈的嚎哭起来,黄灿灿绣着金龙的襁褓,也裹不住他的愤怒。
皇帝已经忘记了病塌上的产妇,一双眼睛全部盯在素未谋面的孩子身上脸上。
这几天听到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都说皇后这一胎生的鬼鬼魅魅,宫里的接生嬷嬷三缄其口,关起来多问几句,竟然咬舌自尽,其余两个太医和魏嬷嬷就是仅剩的三个知情人,那更是铁铸的嘴巴,啥都问不出来。
莫非皇后真的生了个妖孽鬼胎?才遮遮掩掩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是眼前明明就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婴儿,皮肤白细的让人舍不得触碰,只不过,小嘴巴上面蒙了块儿白布头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问题,皇后已经拒绝回答,只吐了一句话:“万岁如果听信谗言,想要置我们娘儿俩于死地,请让我们死在一起。”
“朕哪里让你死了?梓桐,你听这哭声,皇儿哪里身子骨羸弱?你呀,实在是太宠爱他了……”。
小皇帝初见到自己儿子还欢天喜地的,也不计较皇后口中的不敬之语了,转头问向正跪在一旁大汗淋漓等候发落的另外两名太医。
“是你们想的法子?给皇子的嘴巴上蒙一块布?”
这种被灭九族的罪过,谁敢承认?
俩太医把脑袋摇的都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嘴里嘟嘟囔囔就差口吐白沫,还是没有表达清楚那块软布的由来。
“梆梆——”两脚,太医滚到了大殿门口,这才挽救了脖子被摇掉的命运。
那名肖淑妃重金请来的民间老神医,全家人的命运都在自己身上呢,一咬牙,老手一伸,立刻掀开了那块儿承载着无数人悲欢的——布片儿……
两名滚在殿门门槛之下的太医,当即昏倒。
才刚刚又剪又缝了两天的光景,蚊子叮的包儿都不一定好利索,小皇子的上嘴唇,不一定是什么糟糕的祖宗样儿啊!
脖子上这颗人头,是留不住了,家里的妻儿老小,估计也得流放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皇帝暴怒嘶吼,一直没有发生。
相反的,小皇帝那声音无限美好柔软,充满了刚刚升职做父亲的慈爱与惊喜:“瞧瞧,朕的大皇子,长得——多像朕?这鼻子,这嘴巴,几乎跟朕的一模一样呢!”
啊?软布下,是一张跟皇帝一模一样的嘴巴?莫非皇帝小时候也是“兔唇”,也被生猛的剪过缝过?
一心赴死的皇后,也听傻了,骤然按住床帮尖叫起来:“万岁,把皇儿给我!”
那名民间请来的马神医面色晦涩难辨,两只手都虚抓在空中,半晌儿放不下来。
蒋太医却找到了溜须拍马的好机会,叩头如捣蒜大声道“恭喜”:“万岁洪福齐天,大皇子生的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脉象有力,哭声震天,可见身子康健,此乃我诸葛王朝之幸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龙心大悦,亲自从宫女怀中抱过儿子,屁颠颠儿送到纱帐内。
“梓桐,休要懊恼,朕亲生的孩子,你老是捂着盖着自己欢喜可不行,皇家原本就子嗣艰难,难得皇儿身体康健,你可立了大功,说,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皇后看着眼前正常的跟普通孩子没两样的儿子,再次泪如雨下。
当娘的,还能想要什么?总不过是孩子身体康健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梓桐,你别生朕的气了,来人,把魏嬷嬷送回皇后身边,嗯,先赏魏嬷嬷五百两黄金,随便打什么首饰都让内务府照办。”
还有殿门门槛处两个神经病似的你看我我看你的俩傻太医呢,也得赏!
“你二人悉心照顾大皇子,并调理皇后的身子,官升两级,另外赏赐白银五百两。”
“谢万岁!”两个死里逃生的“二百五”,果断去领取“五百”两白银了。
重新更衣过的魏嬷嬷跟见了鬼似的往纱帐后跑,眼见着也是到五十岁的人了,腿脚利索的很啊!
老婆子跟皇后彼此对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那个酿酒的阿珠,果真是神医?那么大的伤口,才两天时间就连疤痕都没留下一点儿?
总是迷迷糊糊地沉睡的皇子小哥儿,经过一轮哭嚎之后彻底清醒,嘴巴拱啊拱啊,在皇帝的龙袍上寻找食物。
乖乖隆地咚,因为他生下来就带着残缺,皇后娘娘连奶娘都没敢往宫里放,正好,还是吃自己的奶,娘儿俩也亲近不是?
诸葛王朝的贵夫人们,还真没有一个类似的自己喂乳的例子呢!
儿子的残缺补足了,皇后的精神头全回来了,为了给儿子哺乳,连宫女端上来的调养身子的药汤都坚决拒绝。
魏嬷嬷得了皇后的眼色,静悄悄退下,寻找禁卫军李头领给阿珠捎信儿,并逐一对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进行犒赏,当然,还得加上一些敲打叮嘱。
王老爷子这几天根本没往铺面去,专心在家守着外孙女呢,阿珠那一夜回来,睡了个昏天黑地,怎么叫都不肯醒来。
找了郎中来看过,说是太累,身体无碍,任凭她睡够了自然会醒。
结果,就收到了那夜面熟的禁卫军李头领送来的犒赏,又一个檀木箱子,里面全是金光闪闪。
到底折腾自家孩子帮他们什么忙了?难不成很危险?能要性命?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送礼物上门?这要是还有下一次,那还不一定让孩子睡多少日子呢?
“李头领,这礼物能不能退回去?只要以后,让阿珠别再——那么辛苦就行,我家娃儿——身子骨弱,不禁吓不禁劳累。”王老爷子这话说的直截了当啊,可是,李头领能当这个家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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