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大川选择了先回自家草屋跟妻女见面,这态度就已经有了倾向性。
他是个男人,理所应当支撑起妻子女儿的天空,而不是狠心抛弃,逃避一个丈夫与父亲的责任。
当然,这件事情没办法两全,站到妻子女儿的一边儿,就代表着要辜负母亲,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阿珠听到破旧的屋门发出的“吱扭”声时,陈老太太也正扒在自家窗前,恰好看到了二儿子做贼似的背影。
尽管在外面就听到了村民讲述妻女被母亲殴打的惨状,陈大川还是被三个“猪头”的模样给惊骇到了,陈老太太原来也不是没下过狠手,但那都是高举“扫帚疙瘩”奔着背上腿上招呼的,这般**裸的在脑袋上挂彩,还是第一次。
刹那间,原本还对母亲怀抱幻想觉得愧疚的陈大川,宛如冷水浇头,“激灵灵”清醒过来。
当家做主的人回返了,王秀娥骤然语结,满腹委屈与悲愤,全数化为泪水,顺着泛着青紫的脸颊汹涌。
三个较大的孩子,也是异口同声的一阵嚎哭,连带的最小的阿珠,都沁出了眼泪。
陈大川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这七八年来,安慰的话说的太多,没换来一丁点安宁的生活,妻子女儿们,个个面黄肌瘦抖抖索索的苟活着,在这个家里,很少露出点儿笑颜。
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是二姑娘阿草。
“爹,呜呜——奶——打娘——撵娘走——撵——呜呜——我们全走——”。
这么一会子功夫,王秀娥已经给自己和孩子们收拾好了包裹,破包袱皮,卷起几件破衣裳罢了……
“秀娥——”,陈大川艰难的开口,眼睛里也湿润了。
“我——自请下堂,大川,就等你回来——写休书,我带着孩子们——走,你另娶——”。王秀娥的声音透着哀绝,现在,对这个陈家,甚至对丈夫陈大川,她都不敢抱什么希望。
“下堂?秀娥你——能去哪儿?孩子们——阿珠还那么小,怎么活?”陈大川猛一记手锤擂在自己胸口:“秀娥——我们——一块儿走!是死是活,我们六口人都在一起!”
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合奏戛然而止,五个女士的眼睛,全部无法置信似的投注到男人的身上,当然,最小的那两个女娃儿,因为平躺的姿势,没办法捕捉到父亲的身影。
“哇——”,王秀娥一直憋屈着的哭声登时放开了,双手捂住肿胀的脸,痛痛快快的大哭了起来。
陈大川伸出双臂,想要抚慰一下媳妇,又忽然一跺脚:“你们等着,我去跟娘说!”
高大的身躯冲出了草屋,直奔母亲的正房。
“大川你别——”!王秀娥竟然出于习惯,还想跟上去拽住丈夫,陈老太太的淫威,已经对她造成了很重的阴影了……
“哇——”,阿珠急忙亮开嗓子,即使阻挡住这个可怜的女人。
“是不是尿了?娘——阿珠应该不是饿的哭,刚刚喂她鸟蛋都不肯吃呢。”阿兰急急忙忙撩开被子验看痕迹,王秀娥也风也似的扑过来。
“咯咯——咯咯——”,被掂起了脚丫儿的阿珠破涕为笑,实在是——有些痒……
她只要引起母亲的注意就好了,跟陈老太太交涉的事情,就应该交给陈大川去处理,当人家老公和父亲,只会带着妻女挨饿受气算什么男人?
阿珠可不是原身,跟陈大川有牢固的血缘关系,现在,她只是在心底里承认了母亲和姐姐们的亲情而已。
到底以后还要不要认这个父亲,就看他这次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