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总满口答应,言说家里的夫人还在翘首企盼孩子回家,就不再多打扰了,遂抱拳告辞。
院子里,眼泪花花儿的儿子,还在打了鸡血似的跟那个最小的丫头斗嘴,很明显一直处于败势,但好歹,硬忍着没让眼泪再掉出来。
“我不是爱哭鬼!我不爱吹牛!我不是贪吃的猪仔儿!我会做事儿!我也会帮爹帮娘!——”
傻小子掰着手指头,努力想要让大家都相信,自己是一个多么懂事又勤劳坚强的好孩子……
李天赐的嘴角不由得上勾了好多,上前一把抱起傻儿子,笑得山响:“欢儿,说得响亮,不如做的瓷实,咱今儿回了家,就把刚才说得那些都做到,下次再来陈家庄,爹给你亲自作证,俺儿子不爱哭不爱吹牛不贪吃,还会帮爹帮娘做事儿,再不捣蛋啦!”
欢儿骑坐在亲爹的脖子上,偷偷把没掉出来的眼泪疙瘩抹掉,故作深沉的摆手:“珠——你等着我,给小黄带好吃的来——”。
可是明明人家阿穗丫头对你最友好的,你也早许诺了那么多吃的玩的,怎么临走,倒惦记着专门跟你打嘴官司的那一个呢?
一行人的马蹄声,再次迅疾的跑远了,陈里正捋着胡须,满意的哼唱着啥子曲调儿,也晃晃悠悠的走回了村子。
明儿一早,就得安排村民打扫祠堂,准备迎接牌匾进门,到时候,让谁出面接过这般高大上的荣耀呢?
陈大川家这次算是帮村子扬了名儿,自从被大棒子赶出老宅儿。这家人迎来了蛇大仙,日子就越过越红火了呢,现在跟官家又有了牵扯,再遇到啥难事儿,帮着做主的人都有了。还得了那么两个大个儿的金元宝,啧啧,福气来了,啥啥都挡不住的呢!
看起来,老辈子都断定的,全是女娃儿的家庭败兴。也不一定准。
还有一个感慨万千的人,就是陈大川了。
王氏已经安置下几个孩子休息,隔壁屋子里,傻汉子对着那两个金元宝掉眼泪,掉着掉着还来了劲儿。空落落的屋子里传出极度压抑的抽泣声、吸溜鼻子声——
到底,他这心里头,是怎么个千回百转法儿,没人来问询。
不过,有个舍不得睡觉的小娃子,偷偷的溜出了正屋,跻拉着一双不只是哪个姐姐的鞋子,来找亲爹送温暖交流感情了。
只不过。一开口,陈大川刚刚暖融融的心,就又凉了半截儿。
“爹啊。这金元宝,值多少银子?给我摸摸——”。
你丫半夜里不睡,就惦记这点事儿呢吧?
陈大川再次吸溜一下闷堵的鼻子,囔囔的回答:“大概——应该——这一锭金元宝,顶十个银元宝,顶一百两银子吧?”
他也没亲手换算过这样的财富呢?兑换率完全无法确定。
下一句。就该切入正题了。
阿珠眨巴着眼睛,循循善诱:“爹。幸亏今儿个是我装走了家里的银钱吧?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还没有丢一文钱……”。
这话是事实。陈大川点头承认,如果归自己掌握着,恐怕,就全都送给强盗了,还不一定能活着熬到今儿夜里。
“那——以后咱家的钱,就都给我管着呗,我保证,谁来也哄不走一文钱,我就让蛇大仙管着,保准儿也掉不了!”
一岁的小豆丁,谈起钱来,透着一股子眉飞色舞,跟亲爹讨要掌家的权力,半句不带不好意思的,*裸的伸着手……
陈大川今儿可是额外的没有底气,被亲闺女逼上眼巴前儿来,还有点儿纠结:“阿珠你还太小——你娘也不一定愿意呢,等你长大了——”。
嘁,对付这个脑子里会转弯儿的老爹,阿珠有的是法子呢。
“爹,不是我想掌家,多费心卖力的事儿啊!可是蛇大仙对咱家目前的状况不满意呢,万一它想要离开咱家……”。
蛇大仙不满意,不消解释,肯定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男丁不满意。
陈大川脸色发红,再次重重的拧了一把鼻子尖儿,干咳一声:“那——行吧!你先把这钱拿回正屋去放好,等你娘明儿个拿主意,反正——我以后——不管银钱的事儿。”
目的达到了,阿珠抱着金元宝往外跑,嘴里终于想起送温暖那回事儿了。
“爹,你赶紧睡吧,我娘她们都没怪你呢!”
嘿嘿,两个金元宝,很快就能变成四个金元宝,按照陈大川的核算方法,那就是四百两银子的财富。
都说钱财是男人的胆儿,更是女人的呢!
胆儿肥的流油的阿珠,没想到,甫一回屋,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呢,那油灯,就“咔嚓——”一声,被点亮了。
除了跟猪那种动物有亲戚关系的阿穗在呼呼大睡,其他三个女性,全都精神抖擞的在盯着小不点儿。
“这就是今儿得的元宝?”王氏那声音,怎么听都不算淡定,飘飘忽忽的,一只手还伸了过来……
阿草笑鼻子笑眼睛的推阿兰一把:“摸摸去——跟银子铜板,有啥不一样啊?”
可是咱还没把金元宝给暖热乎呢?
阿珠小身板往后退,讪笑着解释:“那个——娘啊,这元宝——我爹交给我保管哩。”
最起码,您等咱钻进小世界,复制出两枚元宝儿子来,再给您验看如何?
“娘还没捞着空儿问你呢,阿珠,家里早先的银钱你藏哪儿了?赶紧给娘收着,你小孩子家家的,睡一宿儿就可能忘了藏钱的地儿啦——”。
王氏还真是惦记着这事儿没睡着,尽管阿珠保证过自己没丢钱,但是,万一明儿睁开眼,这孩子真忘干净了,可得去哪儿哭?
阿兰阿草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因为,自从在地头上见到妹妹,她身上就干干净净的,只在口头上交待说没丢钱,那么大个钱褡裢儿,凭空消失了不成?
“阿珠,你要是真的没丢钱褡裢儿,我就信你,以后,我挣的钱也都给你掌管。”阿草摸着怀里的银锭子,思谋着,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好掌柜的,自己就不需要成天装着银锭子,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多硌得慌啊!
既然如此,姐就露一手给你们开开眼?
阿珠笑得贼溜溜儿,把金元宝摊在手心提议:“娘,姐姐,一会儿你们闭上眼睛,我把这俩元宝藏起来,随你们到哪儿去找,今儿只要能找出来,那就证明我保管钱财的地儿不严实,金元宝跟原先的钱,我都给娘收着。”
这倒是个公平的主意,阿草飞也似的跳下炕去闩上屋门:“那可不许出屋藏,等我数到——五十下!”
近来天天在家数铜板,二姑娘已经能把五十以内的加减法做的滚瓜烂熟了,再往上,估计有些难度,要不然,怎么一开口就是数五十下?
阿珠完全没意见,甚至摆手:“数到十就行啊!”
“一、二、三——”,王氏也跟着在阿草的数数儿声里闭上了眼睛,她是个好脾气的母亲,大半夜的,也肯跟着闺女们胡闹。
“十!”睁开眼睛的三个人,只看到小豆丁笑眯眯的伸着手坐在炕沿儿,两手,自然已经空空如也。
根本没听到这小丫头下地走动的声音呢!
两个姐姐对眼儿,然后,猛一把扑倒了阿珠,四只“爪子”,从上到下,把妹子狠狠的摸了一遍。
“咯咯——咯咯咯——”,阿珠被摸的浑身发痒,笑得直打颤儿,可惜,两个姐姐啥都没摸出来……
王氏的注意力在头顶上,她平日里藏钱就是那个地儿,今天没少被贼人给倒腾个底朝天儿。
阿兰踮着脚尖儿去顶棚摸索,恨不能抓出来两手灰,也还是一无所得。
阿草上蹿下跳,把正屋的所有家什用具都排查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给妹妹挪了三个地儿啦,屁股底下连个被褥的褶子都抻平了。
累的小死狗似的,阿草摊在炕上举手投降:“娘啊,以后就叫这个小祖宗管银子算啦,就她藏东西的严实劲儿,再多来十个贼人,也偷不走一文钱!”
王氏晃荡着脑袋跟着笑:“这鬼灵精!还真是能守住财,就依着你,阿珠,跟娘说说,那元宝藏哪儿了?”
嘻嘻,就在手心里托着呢不是?
既然答应了归自己保管,阿珠索性大大方方让三个人好好摩挲了一把金元宝,连王氏照例要搁嘴里咬一下留个印子,都不在意。
到最后,阿珠也没给姐姐母亲透个口风,到底那金元宝,刚才藏在了哪儿……
总之呢,姐以后就是个能掌家分配家用的人了,虽然目前来说,怎么花钱法儿,爹娘还不一定肯听从咱的,但是,刚刚开始嘛,他们总会习惯的。
母女几人这一番闹腾,足足到了天色蒙蒙亮,才东倒西歪的跟周公做迟到的会晤。
“二弟开门!”
“二哥,咱娘记挂你,叫你回家吃顿饭——”!
院门被拍响的时候,只有陈大川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分辨得应该是陈大江和大海哥儿俩的声音,这厮蒙了头,又睡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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