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修远的精神世界即将支离破碎,神智泯灭于无尽的黑暗之际。
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突然从他的神识之中具现在裴昭明的眼前。
一朵璀璨夺目的莲花,在混沌与毁灭的边缘悄然绽放。
其光芒之盛,竟连汹涌澎湃的业力之光都为之一黯。
莲花之中,端坐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僧。
他面容慈祥,双眼紧闭,仿佛已超脱于世外,却又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庄严与慈悲。
而原本即将提前圆寂的修远看到老僧出现的刹那,便是第一时间匍匐在地:“恭迎首座金身法相!”
“大云光明寺?”裴昭明眉头微皱,心中暗自考量。
“施主,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僧老眼微阖,一脸神圣,“此子虽有过错,但若能迷途知返,亦是佛门之幸。望施主念及众生平等,放过他这一次。”
裴昭明闻言不屑一笑:“呵呵,厚报!是报仇还是报酬?听起来一样,做出来可就不同了!”
这好听的场面话都让你说了,还想道德绑架我?
裴昭明不以为然,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而冷酷,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抹黑红色的业火。
与先前的晦暗不同,它带着一种被压抑后而狂暴的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与希望。
“死秃驴,你说放过就放过?那么先前他对我出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天下哪有这好事?”
裴昭明的声音淡然却十分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在修远的心上,打在老僧的脸上。
裴昭明没有犹豫,指尖的火焰猛然爆发,化作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再次向修远倾覆而去。
“施主,佛法讲究慈悲为怀,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你与我大云光明寺结下如此因果,实属不智。”
老僧一眼便已看出裴昭明杀心斐然,深知形势危急,再不出手,修远性命将危在旦夕。
“莲花忽萎变,莫不生恶餍……”
随即老僧手掐莲花宝印,颂念经文,坐下莲花台光芒大盛。
形成了一个坚固的花苞,将修远紧紧包裹在内,企图抵挡裴昭明那致命的业火。
看着显露而出的莲花印记,裴昭明隐约间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莲花?是它!
《莲花胎寂如来经》!
昔日早已破灭的人疆修行圣地佛宗的无上秘法,佛宗三藏十二部经之一,天乾大世界堪称完美的元婴法之一。
元婴境界需要修出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最后阴阳相合,便可元神有望
而《莲花胎寂如来经》可以说是将元婴一说阐述到极致甚至是另外一个层面的无上法。
传说佛道两家便是从元婴境界开始修炼出分属不同的两条道途。
然而元婴法终究只是元婴的道法,在裴昭明的眼中与那寻常道法无二。
为此裴昭明冷笑一声,又是一缕业火加持在手,一指点在莲花的虚影之上。
随即只见业火犹如燎原之势奔腾而出,瞬间突破了老僧的莲花花苞,直接穿透修远神庭之中的神魂所在。
修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试图用佛法来抵挡这股力量,但发现自己的修为在业火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的脑海中再次被黑暗与混乱所充斥,那朵曾经给予他希望的莲花也在业火的焚烧下,顷刻间便已化作飞灰。
一同消散还有那个神色如常,但是眼神中充满震怒之意的老僧。
只是瞬间,修远的神智瞬间泯灭于裴昭明的业火一指。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无神,嘴角挂着一丝绝望的微笑,最终倒在了地上,成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就在老僧金身法相破碎的刹那,远在万里之遥的一处古刹秘境深处。
古刹之中,原本还在佛堂中打坐的一个老僧骤然睁眼。
片刻后,他轻轻一挥衣袖,一枚金色的佛珠便化作一道流光,穿透了打坐时设下的结界,飞出这座名为罗汉堂的佛堂。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听到一道厚重的叩门声传来。
“进!”
来人推门而入,口宣佛号朝老僧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老僧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一位年轻而实力强劲的年轻僧人身上。
年轻僧人法号修能,是近年来大云光明寺罗汉堂中涌现出的杰出人才。
不仅修为深厚,且心性坚韧,处事冷静,正是执行自己意愿的不二人选。
“修能,你速速前往大乾扬州的临安,修远方才遭遇不幸,你需查明真相,带回消息。此番修远是为神火令之事而圆寂,你便一应接下此事。”
老僧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若事不可为,也要带回修远的舍利,毕竟我大云光明寺的传承不容有失!”
闻言,修能立刻双手合十,躬身行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弟子遵命,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不负首座重托。”
……
裴昭明此刻可没有闲功夫去深挖这种打了小的,招来老的的传统桥段。
只因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正欲善后的裴昭明。
“我说老裴,下次做这事就不能拉个阵法遮掩一下,得亏还是我,要是换黑甲卫那群兵溜子,你怕是再长张嘴都不好使。”
来人是个眉清目秀,风流倜傥的俊朗青年,堪称是人群中的一抹亮色,让人过目难忘。
他身姿挺拔,犹如青松立于山间,既显英气又不失文雅。
裴昭明连眼都没抬,只是将痴呆的修远拖拽至一旁便拍了拍手,抻了抻还未爽利的腰。
显然双方是相当熟稔,这种腌臢事,裴昭明都没有避讳。
“我说人牙张,这大清早你不守着你那人力巷,怎么有这闲工夫到我这小地方唠嗑?”
裴昭明就近扯了把椅子坐下,又抬手示意面相俊朗的人牙张自己找张椅子坐。
“裴掌柜还是谦虚了,通宝斋说什么都是咱临安城有头有脸的古玩铺,怎么能是小地方。”
人牙张先是拱手恭维一声,这才缓缓落座。
人牙张本名张亭,其名温文尔雅,其人玉树临风,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干的净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他的名号得于他所处的行当,放这里叫“人牙子”也就是所谓的“中介”。
当然不时还会客串一些“人口资源调动”的肮脏事。
能将如此一个行当当作口呼的名号,除了够缺德以外,手段也是可以想象。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人牙张的时间可比我这通宝斋金贵多了!”
裴昭明也不奉茶,眯着双眼,一副累了够呛的表情瘫坐在靠背椅上。
人牙张会心一笑,眉头一挑道:“老裴,你要媳妇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