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满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腰间还挂着一只酒葫芦的醉鬼,姬彻真不敢相信她是元宁的前大将军,谁家大将军这副德行啊?
嫌弃归嫌弃,姬彻还是耐着性子上前,“陈教头好,我是姬彻,想重新回演武场练武,还请——”
“——喏,那一排,自己站着去。”陈教头不耐烦地随手指了指,像在打发一只苍蝇。
姬彻入列站定就被一左一右两个门神架住了。
“姬彻,就你这小身板儿,扛得住吗?”
“要不要姐妹给你来点儿帮助?”
说话的是苏相家的一对双胞胎女儿,苏荷与苏木,苏荷是老三,苏木是老四,头上还有两个哥哥,这两个小女娘半点没有遗传苏相的书卷气,偏偏爱学武,长得也高高壮壮的,沙包大的拳头一拳能打死两个姬彻,是演武场上一等一的好手。
英雌好娘,该低头时就低头,姬彻道:“别别别,我知道自己菜,我多练,不劳两位姐姐大驾。”
这时陈教头发话了,“那把剑还是没人能拿下来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安安静静不敢作答。
“不行啊,这么点儿难度都做不到,今天的马步再加三炷香,负重加一倍,行军演练的行程也加一倍。”陈教头拔开葫芦的塞子喝了一口,三十七度的嘴说出最冰冷的话。
“容我问一句,什么剑?”姬彻小声问苏荷。
苏荷没说话,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峭壁。
姬彻:“那不都长一个样,有什么稀奇的?”
苏木双手扶住她的头往上一抬,姬彻这才发现峭壁上大概七八层楼高的地方,太阳射下来有一点反光,确实是有一把宝剑插在悬崖峭壁上,凿得极深。
苏木道:“你以为这儿像太学耍耍嘴皮子就能过关吗?那把剑就是考题,拿下来得靠真功夫。”
说实话单从距离上来看这剑的位置也不算很高,但是这峭壁峥嵘险峻,其间还有飞瀑流泻,凡水过处遍生青苔草木,湿滑无比,简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要想取下上面的宝剑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姬彻皱眉,“这怎么放上去的?”
苏荷撇撇嘴,一脸跟新兵蛋子炫耀的模样,“当然是陈教头放上去的,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街上哪儿瞎晃呢,你是没看见,陈教头那叫一个身轻如燕,嗖嗖嗖几下就上去了。”
姬彻看了一眼那中年酒鬼的背影,这家伙看起来路都走不稳,没想到真的有点本事。
“那现在都没人能拿下来?”姬彻灵魂发问。
按时间来算的话,这把剑插上去也快小一个月了,居然还真没有人拿得下来,怪不得陈教头要加练。
这话苏家姐妹就不乐意听,苏木用鼻孔哼一声,“你也就嘴上厉害,不信你自己去试试,你要是能拿下来,我叫你三声姥姥。”
姬彻:“这可是你说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来了精神。
有拱火的,有喝倒彩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李阙脸都绿了,“兰城,你可别发疯,这要是跌下来,脖子都摔断啦!”
姬彻不以为意,“我又没说现在就能拿下来。”
周围一片嘘声。
姬彻双手一摊,“你们也看到了,我今天刚来,你们都训练快一个月了,怎么说我也要练到跟你们一样的时间再来比才公平吧。”
大家只觉得她是为自己吹牛找台阶,就当个笑话听,都没放在心上,那边教头开始催了,大家又投入了紧张刺激的训练当中。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姬彻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摊烂泥了,猛猛干饭几大碗后还要了一碗奶子,活像饿了八百年似的。
沈安之倒是没说什么,悄悄吩咐厨房的老爹子这几天多做些肉食,温奶子也时刻备上。
第二天仍然是高强度的训练,上来就是负重行军的训练,平时姬彻都是坐在旁边看,真自己担上那两袋沙在山里跑可确实是要命,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训练完李阙都像一条死狗了。
姬彻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还没跑出去几里就直接扑倒在地,苏荷把她的沙袋捡起来往肩上一扛,“小弱鸡要哭鼻子啦?”
姬彻咬牙坚持站起来继续跑,虽然没有负重,但是全程跑下来还是十分勉强,被大部队甩得远远的,到达终点时她脸都白了,两条腿面条一样直打颤。
这也就导致接下来的三人一组绑腿赛跑中,姬彻两腿一迈就是扑,把同组的苏家两姐妹也带扑了,两位练武王者哪儿经历过这种开局就跪的场面,气得直骂爹。
三人被罚顶水扎马步,苏荷不知道哪儿抓了只田鸡丢进姬彻后脖领子里,姬彻立刻疯狂扭动,头上的水盆顶不稳直接倒扣下来把她浇了个透,人也一屁股坐地上了。
田鸡倒是跑了出来,在地上呱呱两声,跑了。
苏家两姐妹狂笑,姬彻左右手齐伸,在两人腰间各掐一把。
只听嗷嗷两声,接着是哗啦两声,这下地上坐着的落汤鸡变成了三只。
“还有力气瞎胡闹,那边三个,再加两炷香。”陈教头打了个酒嗝,挠挠后背走开了,留下三个人原地崩溃哀嚎。
过了几天被姬彻带扑后加练生不如死的日子,苏家两姐妹算是悟了,与其被她拖累死,不如逼着她赶紧变强一起上分。
于是姬彻在陈教头之外又多了两个陪练。
“姬兰城你别死!再坚持一下!还有不到五里了!”
“姬兰城,腰马合一,腿部发力,你别晃!别晃!”
”姬兰城,再来再来!这才哪儿到哪儿!”
教练们真的很严格,姬彻原本就是个战五渣,被虐得死去活来,这种强度对原主这种弱鸡身体来说根本不科学啊,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战乱,也不管科学不科学了,为了活命,拼了拼了!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回家就猛猛炫饭,猛猛睡。
姬彻确定沈安之不会再谋杀自己,沈安之也确定姬彻不会对自己霸王硬上弓之后,两人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一张床上睡觉,大半个月睡过来也习惯了,顶多有时候姬彻会抢被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安之贴心地把她的食盒换成了大号,嘱咐水竹提醒姬彻多喝水,还准备了祛暑的香囊让她贴身带着。
转眼就过了快一个月,姬彻的变化只能用惊人二字来形容。
高强度的运动加上充足的营养,她这具本来营养不良的干瘪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并且开始了二次发育。
她的个头开始猛蹿,修长的四肢变得有力,胸脯逐渐饱满,皮肤也更加光滑细腻,面色健康红润,她本就生得美,如今五官长开、气血充盈,更是整个人闪着光,让人移不开眼。
这天姬彻回家也累得不行,吃完饭在院子里随便冲了个凉,坐在小板凳上用毛巾擦头发。
沈安之本来是想问她要不要再喝一碗牛奶,走到院中就看见姬彻只穿了一件轻薄短褂,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有晶莹的水珠顺着领口滑进去,他顿时红了脸,转开头不敢再看。
姬彻抬起头问他怎么了,姣好的面容被洒下的几缕夕阳映得更加好看,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沈安之心尖一颤,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虾子一般,撂下一句没事就慌忙逃走了。
留下姬彻在原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