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宁长枪扫过,直取巴兰尔人头,尽管巴兰尔快速闪避,头上兜鍪还是被扫落地上,微卷的长发披散,被沙场带着血气的风吹起。
就这一瞬间的先机,姬彻从她身后赶上,一槊挑飞巴兰尔的弯刀,反手一拍将她震落马下。
陈宜宁也立即翻身下马,两人合力将巴兰尔直接活捉。
大君被俘,北霜铁骑顿时群龙无首,被杀得连连溃散,被俘者不计其数。
阿日娜带着她的一队人马突出重围,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大势已去,根本无力回天。
王帐内,被精钢铁链锁住的巴兰尔还试图做困兽斗,上一次她好歹还能跟姬彻面对面地坐着谈判,这一次却全然沦为阶下囚,这样的结局让她无法接受。
姬彻与苏荷、陈宜宁走进帐中就听见巴兰尔在叫嚷。
“姬彻!我当你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却不想你这般背信弃义,是女人就堂堂正正地再来打过,使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好娘子!”巴兰尔怒吼,手上脚上的铁链扯得哗啦乱响。
姬彻一撩衣摆在主位上坐定,苏荷与陈宜宁立侍两侧。
姬彻冷哼一声,“笑话,我跟你何时有过什么约定?”
巴兰尔咬牙切齿,“当初昭觉寺之约,牛羊和男人我哪样可曾赖账?倒是你这两面三刀的小人,居然背后捅刀子,背刺于我!你算什么女人!”
姬彻单手拄着下巴,食指轻轻叩着脸,“你若是识字,就该好好回去把条约看上一看,看有没有哪一条写着我不会出兵打你。再者,我此次应战可不单单是元宁摄政王的身份,更是作为大月的太子,你犯我疆域,我必诛之。”
巴兰尔瞪大了眼睛,她只知绮京中一定生变,却不想这变动竟是姬彻当了太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
姬彻言语冰冷,“巴兰尔,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阴谋诡计,其实你才是真正的毒蛇,从白练关之危到玉狼关投尸,你作的孽是时候报应了。”
巴兰尔听这话就明白,姬彻这是不打算谈了,她破罐子破摔,发狠道:“如今黄金血脉已尽,北霜以我为尊,你杀得了一个我,难道还杀得尽我千千万万的子民吗?杀了我,你就是整个北霜的敌人,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谁说黄金血脉已尽的?”姬彻抬眸,静静和巴兰尔对视。
巴兰尔一笑露出尖利的犬齿,眼中闪着残酷的光,“你还不知道吧,我亲手杀了巴图热和阿尔穆苏,所有她的种,她的男人,全部杀得干干净净!”
陈宜宁与苏荷都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句畜生。
“敖云其其格呢?”姬彻轻描淡写一句,巴兰尔的狂妄凝结在脸上。
“他还没死?”巴兰尔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姬彻缓缓站起身向她走近,语气威严如审判,“他确实没死。不仅没死,而且他已经怀了我的骨肉,不日就会临盆。黄金血脉没有断也不会断,只要敖云一朝生下女儿,那就是北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你,一个弑君弑姐的卑劣贼子,不惜拉着全北霜的百姓为你的野心陪葬,你死有余辜。”
“姬彻!”巴兰尔怒起爆冲,被铁链束缚住,只能在离姬彻几寸的地方猛然被拉住,她不甘心地张开尖牙,恨不得咬断姬彻的脖子。
姬彻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一把揪住巴兰尔的头发,训狗一样居高岭下地看着她。
“巴兰尔,于公,你犯我疆土,罪无可恕;于私,你杀害我爱夫母姐,此仇不共戴天。稍后就会押你去刑场审判,用你的人头祭奠所有枉死于你手上之人。”
姬彻狠狠撒开手,巴兰尔败犬般跪坐在地,目光涣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
陈宜宁心中一直压着的那件事终于忍不住,上前躬身对姬彻低语,“兰城,杀她之前,能不能让我问她几句话?”
连苏荷都知道她要问什么,立刻紧张地看向姬彻,如临大敌,毕竟大家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陈宜宁知道。
姬彻回了苏荷一个安定的眼神,人活一世,有时候就是被许多心结困住,当初碍着苏芊芊生产,大家才瞒着陈宜宁,但终究是瞒不住一世,让她知道了也好,心中有了挂念才能率长赢军老老实实回元宁。
姬彻点点头,“师妇,你问吧,问完之后,我会同你解释。”
陈宜宁走到巴兰尔面前蹲下,问:“当时白练关被你们抓去的那批茶夫,有一人没有逃回来,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荷紧张地站到姬彻身后,生怕陈宜宁暴走,做好了随时制住她的准备。
巴兰尔抬起头,怪异地看着她,又看看姬彻,最终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是说苏云萨日?”
陈宜宁听见苏芸两个字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死死掐住巴兰尔的脖子,眼睛赤红,“你把他怎么样了?”
巴兰尔喉咙里发出一串难听的咯咯声,生怕自己的表述不够残忍,“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操了,那小美人可真带劲,我费了大力气才从我姐姐手上抢过来的。怎么?他是你的男人?”
陈宜宁双手发抖,这么多年的真相血淋淋地在面前撕开,再一次把她刺激得几乎呕血。
苏荷听她对自己大哥出言不逊,上前就给了巴兰尔两个大嘴巴,把她抽翻在地。
巴兰尔吐了一口血沫,肿起的脸蹭着地,狂笑道:“姬彻啊姬彻,怪不得当时你那么着急要苏云萨日,怎么,大肚子的男人好用吗?你不会现在还在帮我养孩子吧?”
姬彻面不改色,“那孩子乖巧可爱,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我自会负责到底,他跟你这种人渣不会有半点关系。”
巴兰尔见她油盐不进,又转向陈宜宁,“陈宜宁,最可笑的就是你!难道她们都没告诉你吗?哈哈哈!”
陈宜宁胸口闷痛,难以置信地看向姬彻,“兰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荷连忙挡在姬彻面前,被姬彻拉住,“师妇,我说过我会解释。”
巴兰尔还在狂笑,污言秽语地拱火,巴不得她们立刻打起来内讧才好,姬彻让苏荷塞了她的嘴。
三人到一旁坐定,姬彻为陈宜宁倒了一杯茶,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苏芊芊之事的前因后果,苏荷也在一旁进行了补充。
听完所有的所有,陈宜宁沉默了很久,从来泪不轻弹的将军面上流下两道水痕,久久不能平复。
“我明白,是他不想见我,都是我害了他······”
姬彻心中也不好过,拍了拍陈宜宁的背,不知该说什么。
苏荷也叹气,犹豫再三道:“师妇,我常去看望兄长,他同我说过,他并不怨你,只是他说自己已非清白之身,无颜再见你,今生妻郎缘分已尽,若有来世,他还嫁你······”
陈宜宁痛苦地深深将脸埋进掌中,“这并非他的过失,他为我遭此劫难,我只会更爱他怜他,若他还愿再见我,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会再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