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里,桃枝的双手被捆在柱子上。她费力转过身,被闯入的闵嘉音的模样吓了一跳。
闵嘉音扳住了桃枝的双肩:“解药……解药呢?”
桃枝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声音娇软:“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闵嘉音用力晃着桃枝的肩膀,力气大得吓人:“给我解药!”
桃枝放了心,看来三姑娘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并非她盲目自信,而是她见过不少染了药瘾的人,明白番芙蓉致命的诱惑力。
桃枝不紧不慢道:“三姑娘,你要解药,可不能白拿。”
“多少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赶紧给我解药!”闵嘉音胡乱从怀里抓出一件件黄金打造的首饰。
桃枝眼睛一亮,却故作委屈:“那三姑娘先给我松绑呀,我去给你拿。”
闵嘉音立刻扯断了绳索。
桃枝翻出一个纸包,对闵嘉音道:“三姑娘,这里是一两‘解药’,省着点用可以用上月余,需一两黄金。”
闵嘉音大口喘着气,问桃枝道:“你有多少解药,全都给我!”
桃枝莞尔:“三姑娘放心,只要银钱到位,解药管够,都够成百上千个三姑娘这样的用一辈子了。”
话音刚落,桃枝颈上骤然一凉。
她顺着贴上脖颈的匕首看去,对上了闵嘉音比利刃更冷的眸光。
将桃枝结实捆好,闵嘉音无视桃枝被破布塞住的嘴里发出的呜咽,拿着番芙蓉粉末走了出去。
这一两粉末,闵嘉音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了闵妙筝,另一份则打算送给林大夫。
第二天一早,接到闵府三姑娘身体抱恙的传信,林大夫在侯府府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闵府。
闵嘉音有些意外,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去请人,想来请林大夫出诊的竟是刘氏。
既然歪打正着把人请来了,闵嘉音便直接说起了正事。
“林大夫,我身体无碍,若被刘娘子问起,大夫只说惊悸便可。”闵嘉音说着,递过去一个纸包,“这是我昨日得到的番芙蓉粉末,半两重,特意交给大夫作研究之用。”
林大夫慎重地接过,叹了口气道:“三姑娘,如今医馆已研制出了成本较低、药效较好的解药,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染了药瘾,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愿意来购买解药呢。”
闵嘉音朝林大夫笑了笑:“林大夫不必忧心此事,医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日此事披露,百姓都会感念医馆恩德。但眼下,林大夫和牵涉进此事的大夫们,都要一切小心啊。”
林大夫捋了捋白须:“嗯,我们几个知情的近来日夜待在医馆,医馆有侯府保护,最是安全。”
“那林大夫的家人呢?”
闵嘉音知道敌人未必敢盲目对医馆的其他人动手,但他们早就盯上了林大夫,林大夫和家人是最危险的。
“有劳三姑娘记挂了,小老儿的家也被赵世子派人保护起来了。”想到这儿,林大夫的愁眉稍稍舒展了些。
闵嘉音忽然感到有些庆幸,还好赵知简有偌大的侯府作为支撑,财力人力都不愁。
只是不知道,侯府是否会和背后之人硬碰硬,又是否会落得两败俱伤。
多思无益,闵嘉音取出已经写好的信笺交给林大夫:“林大夫,要麻烦您帮个忙。如今闵府被人盯着,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托您把这封信交给赵世子,不知您是否方便?”
林大夫立刻接过:“三姑娘放心,小老儿必会帮你交给赵世子。”
闵嘉音看着林大夫过分明亮的眼睛,莫名有些尴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比起林大夫拿到信时的强烈好奇,看完信的赵知简则直接傻眼了。
闵姑娘竟然邀请他夜闯香闺!
闵姑娘在信里说,她没办法清理盯着闵府的眼睛,所以暂时无法出府,只能靠他解决掉那些监视的人,再翻进她的院落商谈正事。
这闵姑娘,也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不对,难道是玉澜河那一次他没有防备被她制住,给了她信心?
赵知简心情复杂,但还是在半夜三更如约而至。
他的身形轻飘飘落在语莺苑的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兰香,是他曾在靠近闵嘉音时闻到过的气味。
赵知简刚想找房门进屋,突然对上了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
一个冷脸小丫头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
这时,闵嘉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徵羽,格外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咳,小羽,你怎么出来了?”
“姑娘,有采花贼。”徵羽并不认得赵知简,挡在闵嘉音身前,一板一眼道。
赵知简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可不是什么采花贼,是邻居,邻居。”
徵羽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痕:“姑娘,这是赵世子?不是说好离赵世子远一点的吗?你怎么还让他半夜到你屋子里来了啊?姑娘,你可不能色令智昏啊,赵世子连孩子都有了,你千万别——”
闵嘉音不得已捂住了徵羽的嘴:“小羽,你今日话有点多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对上自家姑娘央求的眼神,徵羽气鼓鼓地住了嘴。
闵嘉音对赵知简讪讪一笑:“我家丫头不清楚情况,还请赵世子莫要计较。”
赵知简却觉得颇为有趣,摆摆手道:“无事,闵姑娘,我们就在这里说话吗?”
“赵世子里面请,”闵嘉音将赵知简引了进去,神色也恢复了从容,“之所以着急请赵世子前来,是因为我问到了番芙蓉的价格,还有大致的存量。”
闵嘉音取出按昨日桃枝所言而记录、推算出的数据,递给了赵知简。
赵知简看完纸上的数字,面色冷了下来。
“现下桃枝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但她贩卖毒药罪无可赦,赵世子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呢?”
赵知简抬眸望向闵嘉音:“关押几日,便可送官了。还有,我的人查了近一年来戏蝶楼和牙行的交易,已经大致摸透了戏蝶楼培养的贩子的去向,与闵姑娘的推测相差不大。”
闵嘉音讶然:“这么快?”
“幕后之人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就该抢时间。我已与金羽卫谈好,明日早朝便会有人向皇帝禀报此案。”
“也就是说,最快明日,朝廷便会出手清理戏蝶楼?”
赵知简凝神道:“以个人之力,实在难以与幕后之人相较,唯有依靠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