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来得比哈利想象得要快,或者说,是海德薇送到信的时间比哈利想象得要短。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哈利就发现邓布利多坐在早餐桌旁等他了,据贝茨所说,“这个老人是昨天半夜抵达的,卡森安排他先休息一晚”。
罗恩和伊芙都喜欢睡懒觉,此时餐厅里只有他俩,于是哈利朝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抱歉为了这种事情打扰您,但是我想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告诉您的地步。”
邓布利多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犹豫片刻以后,对哈利说道:“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其实我也有一些,再不告诉你恐怕就来不及了的事情。”
哈利的心骤然一紧。
“没关系,你先说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在半夜给我这个老人写信。”邓布利多重新换上了和蔼慈祥的笑容,在学校里几乎所有时间他都是这副表情,但是今时今日的哈利,似乎从那笑容背后读出了一丝疲惫。
“今年暑假开始的时候,”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发现我会在中午梦到伏地魔的视野,而且其实不止是中午,我试过在其他时候入睡,偶尔也会看到一点他的情况。”
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
“我怀疑这和伤疤有关,或许也和灵魂有关,”哈利说着,递过了他记录睡梦内容的日记本,“我把看到的一切情形都记录下来了,除了昨天中午的那次。”
邓布利多浏览着日记本,他轻声说道:“很好……”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梦忽然有声音了”哈利斟酌着说道,“伏地魔找外国人订制了一根十分强大的魔杖,他想要用来对付您。”
邓布利多合上了日记本,他的目光藏在镜片之后,哈利没能看清那是什么眼神。
“你能看到伏地魔的视界,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任何已知的咒语都没有这个效果。”邓布利多缓缓说道,“所以,我想我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些情况,但不清楚的是,伏地魔是否了解。”
“对,教授。”哈利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担心伏地魔使用同样的方法来窥探我。”
“你可以放心,他的灵魂分裂过多,所以这种感应已经十分微弱了。”邓布利多低声说道,“但我们最好还是找一个更私密的地方去谈这些事情。”
哈利看了一眼身后,罗恩和伊芙随时有可能下来吃早饭,这些事情不方便让他们知道,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哈利有预感,邓布利多将要说的或许会是伏地魔隐藏最深的秘密。
在锁上门的书房里坐下来以后,邓布利多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缓缓开口了:“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哈利,或许,先从你看到幻像的原因说起吧。”
“在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伏地魔意图杀死你的时候,他失败了,索命咒反弹并击中了他自己,于是伏地魔的一块灵魂碎片分裂了,附着在你的身上。”邓布利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你无意间成为了他的魂器。”
“灵魂碎片,我也曾有过这个猜测。”哈利点了点头,“但魂器是什么?”
“一种邪恶的仪式,通过谋杀使得施法者的灵魂分裂,并把分裂的灵魂撕下来,附着在器物上。分魂不死,主魂不灭,这正是伏地魔得以死而复生的原因。”邓布利多说道,“如果想要杀死伏地魔的话,必须要杀死他所有的分魂,换句话说,也就是要摧毁所有的魂器。”
“但魂器,你刚才说我也是?”哈利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得看伏地魔有没有制作新的魂器。”邓布利多说道,“七个也只是我的推测,因为七是一个有魔力的数字,而伏地魔向来迷信。”
哈利忍不住问道:“那么您知道他已经制作了几个魂器了吗?”
“可以确定的有四个。”邓布利多说道,“二年级的时候,唐纳德向我展示了拉文克劳的冠冕,它已经被做成魂器了,就藏在有求必应屋里。”
哈利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唐纳德要阻止卢娜接触冠冕了,或许这个富二代除了取向怪一点,其他时候还是正义的。
“我很快就发现,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都失窃了,我想大概是被伏地魔偷去做成魂器了吧。”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格兰芬多的宝剑他没能偷成,因为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才能持有他。”
“那么,”哈利深吸一口气,“您说的第四个魂器是什么呢?”
“是复活石。”邓布利多伸出了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右手,哈利惊恐地发现,他的小指已经完全发黑枯死了。
“伏地魔家传的戒指,他认出了那上面镶嵌着的正是复活石,于是欣然将其制成魂器。”邓布利多从他枯黑的小指上取下一个裂开的戒指,上面镶着一块圆圆的石头。
“教授,您的手——”哈利担忧地问道。
“没事,诅咒被抑制在小指当中了,距离它开始扩散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我还有至少两年可以活。”
对于人生刚刚起步的哈利来说,他很难想象“还有三年可活”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做到和邓布利多一样坦然。
“四件创始人的遗物,再加上三件死亡圣器,我确信伏地魔是打算制作这么七个魂器的。”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但他没能收集全,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制作其他的魂器来补满七个,甚至不清楚他是不是只打算做七个。”
哈利面色凝重地看着邓布利多的手,他想不通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被伤到,想也知道伏地魔一定会对戒指施咒,他为什么——除非他一发现复活石就昏了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什么人。
哈利想起了那个在生死迷境里不断远去的女孩,或许,邓布利多并没有大家所想象得那么坚强,他的心里同样存在着某种缺陷,割舍不下的执念,邓布利多在死期降至时如此平静,或许也是因为他本就对这个世界不剩多少眷恋了吧。
邓布利多重新把手缩回了袖子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才继续说道:“我们今年有一个抓捕伏地魔的机会,但如果失败了,恐怕你就是唯一一个可以领导大家继续与他作战的人了。所以哈利,无论是为了这个计划,还是为了可能的后续,你都一定要赢得三强争霸赛,而且必须赢得漂亮。”
“如果,我是说,万一,我们失败了,伏地魔重新躲藏了起来,那我也最多只能再为你争取两年的时间,可能更短,你一定要成长起来,并且继续探寻他魂器的秘密。”邓布利多的语气带有一丝决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伏地魔打不过您吗?”哈利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未必。”邓布利多无奈地说道,“他在黑魔法上的造诣超过了任何人,虽然我仍旧比他渊博,但是我的法力已经不如年轻时刻了。”
“如果我们决一生死的话,我有把握杀死他,尽管我自己也大概率活不了,”邓布利多缓缓说道,“但如果伏地魔决定逃跑,那我是没有办法追踪他的。”
哈利紧紧抿着嘴唇,用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伏地魔只需要等着,等到邓布利多被时间击败,他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这是非常恐怖的。而更令人绝望的是,邓布利多如今即使还保留着几乎所有的实力,却也无法真正消灭伏地魔。
最糟糕的情况是,即使邓布利多拼死击杀了伏地魔,他一转头借助魂器卷土重来,而霍格沃茨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邓布利多了。
或许是看出了哈利的害怕,邓布利多安慰他道:“不用太担心,我们至少还有神秘事务司制定的计划。如果今年可以成功的话,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计划的关键在于我和他决斗,”哈利忍不住说道,“现在伏地魔的目标是您。”
“是啊,按照你在梦里看到的情况,事情就一下子变得麻烦起来了。”邓布利多也叹了一口气,“但是不用担心,哈利,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思考,调整我们的计划。”
“而且,如果我也是魂器之一的话,”哈利有些犹豫,“是不是意味着我还得寻找某种剥离法术,把灵魂碎片从我身上取下来。”
“在不确定魂器的情况之前,最好的办法是把伏地魔囚禁起来。”邓布利多说道,“主魂尚在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利用分魂复活。”
“可是阿兹卡班对他不起作用,摄魂怪甚至害怕他。”邓布利多补充道,“这很难办啊,或许还要想点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