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腥甜融满整个口腔，比血的味道更难以忽略的，是冷杉信息素。
楼越青的信息素。
温虞靠在床上，眼睫扑朔情绪低迷，“这些血应该不是你之前储留下来的。”
沈之行上次采楼越青的血做实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内的信息素会逐渐失活，温虞现在状态好转，足以说明血液的新鲜程度。
见温虞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沈之行才哼了声，“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没有丧心病狂到在你决定送走楼越青后，还要榨干他的血用来实验。”
“我是在前几天整合实验室药剂的时候，在无菌储藏室里发现了1000ml无标签的鲜血。”
“监控显示，在你送走楼越青的前一天，他来过实验室，血是他自己取的。”
“我检查过这些血液，里面的信息素活性很高，也没有被细菌污染。”沈之行敲了敲医疗箱里剩下的血样，“监控里他抽血的动作还蛮熟练，也不知道楼越青是怎么做到的。”
塔塔拿来的新的冰袋，给温虞换上，眼巴巴地趴在床边瞧温虞。
温虞没有解释过楼越青为什么离开，但塔塔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温虞。
“1000ml……”温虞喃喃着。
“连大人也不知道吗？”沈之行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你不想杀楼越青，才让他留下这些血，用这些信息素撑上一段时间。”
温虞摇头，“不是我。”
即便取一些血伤不了楼越青，只要开口，楼越青就一定会给，他也从没想过那样做。
温虞并不想跟沈之行解释，他骗楼越青说，自己找到了新的方法，不再需要他的信息素了。
脑海里盘桓着沈之行刚刚描绘的画面，温虞嘴角漾起一抹苦笑。
小怪物之所以抽血动作熟练，想来是因为曾经被无数次强制抽血实验吧。
一些被抛之脑后的回忆，因楼越青的离开再次回忆起。
温虞想起来，他当初带回楼越青的时候，余光所及楼越青所有血管上都遍布密密麻麻的针孔，重度贫血到沈之行都抽不出血的程度。
温虞问沈之行，“我的信息素现在闻起来什么样？”
整间屋子里全都是温虞的信息素。
被雨淋湿的晚香玉释放浓香，变成伤人的毒箭，无形中呈现攻击的态势。
这样的信息素，对于楼越青来说是蜜糖，对于同为S级alpha的沈之行来说，他会控制不住地抵触。
说起来，能待在这屋里那么久，沈之行熬得相当辛苦。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百瓶香水同时爆炸那样，香得我头晕。”沈之行一脸诚恳，“这边建议你现在先贴上个强效抑制贴，不然等会儿我就要一边吐一边跟你讲话了。”
温虞贴上抑制贴，“只是香吗？”
“不，是无敌香。”沈之行严谨地纠正，又叮嘱，“你不能再滥用信息素。”
头上的冰袋融化成沁着凉意的水珠，丝丝缕缕地沾湿温虞的头发。
温虞下意识摩挲指根，那里空落落的，并没有紧紧缠绕着他的藤蔓。
原来，除了楼越青外，没有人能闻见花香里的苦涩。
“所以，大人你打算怎么办？”沈之行最终还是提到了不可避免的话题，“楼越青留下的这些血只能解决非易感期的症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沈之行也明白，如果温虞真得想对楼越青动手，他就不会等自己严重到出现信息素紊乱的症状了。
他将楼越青送到E区，就只是为了在实验体封禁令下，保住楼越青的性命。
茶眸看向天窗，温虞抬手触及自己的后颈，“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办法……那就摘除腺体吧。”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像是决定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沈之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发觉温虞说了什么话后，语调当即变得凌厉。
“你有病吧。”沈之行气得咬牙，“这东西是你说摘就摘的吗？摘下来能不能活还是两说，而且你知不知道失去腺体的人，被帝国判定为一等残疾。”
“议会长大人，您是想每月领政府工资的时候，顺便拿到领残疾人补贴吗？”
在这个世界上，腺体是天生财富，在黑市上一个普通A级alpha的腺体高达几百万。
沈之行宁愿相信温虞疯了，也不愿相信，他会心甘情愿地摘除腺体。
一个S级alpha何至于此。
温虞蹙眉，“别太激动，我说了，是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
“你也知道，我并不那么看重alpha的身份。”
父母都是普通beta，温虞并没有帝国大多数人心中倾斜的那盏天平。
在他看来，没有特殊期支配的beta，更能理智清醒地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轻描淡写地略去许多，“而且我没有加入军部，只是政府官员，腺体的存在与否对我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见沈之行一副要把他撕了的模样，温虞只好不再提这件事。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温虞尝试提出解决办法，“那些omega们是如何清除标记的？”
温虞的想法很简单。
实验体的暂时标记，等同于alpha对omega的彻底标记，既然omega的彻底标记都可以清洗，没道理他的临时标记无法清洗。
一直以来，沈之行都是按照alpha清洗标记的思路，来尝试解决。
蓝星上enigma的数量极其稀少，被enigma标记的alpha也寥寥无几。
因此并没有官方参考的alpha标记清洗术。
依照温虞现在朝omega转化的趋势来说，omega清洗技术对他未必没用。
可omega清洗标记本身就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损伤腺体。
况且楼越青还是个实验体，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平心而论，沈之行不想让温虞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尝试一个或许压根没有用的方法。
见沈之行沉默，温虞追问，“你不说话，是可以吗？”
沈之行没有直白的回复，而是对上温虞的眼神，一字一句。
“你知道omega清洗标记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手术失败的后遗症吗？有多少omega甚至下不来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