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看了那本类似日记的笔记本很久，久到纸张被不知是汗液还是旁的液体洇湿，又在摩挲下页角变得蜷屈。
他把笔记本贴在心口很久，才安放回木匣子里，顺便将碰过的东西恢复原样。
他暂时不想让楼越青发现他来过。
离开时，温虞给放在阳光系统里的小晚香玉浇了足够的水。
一直压抑在扭曲在心里的东西，慢慢破土而出，温虞的心变得轻盈，走下楼时的脚步也变快了。
被爱可以让人心中生出无限底气，可以拖温虞走出只有他看得见的深海。
还没走到餐厅时，温虞就看到了正在给客厅绿植浇水的001。
才觉得自己打发机器人的方式很有效，温虞转身便看见了摆在桌子上，几乎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的……果盘。
那还能称作果盘吗？
温虞在心里小小疑问了下，同时对001的价格重新有了真正的理解。
“您请用。”001像个绅士一样，在看见温虞后，第一时间帮他拉开餐厅的座椅，“这是消毒过的刀叉。”
温虞吃了位于最上面的那颗车厘子，有种破坏了文物的感觉。
他打开光脑，找到联系人里的‘男朋友’，拨通了过去。
与此同时，位于联邦总部的楼越青，作出暂停会议的手势。
“怎么了宝宝？”他走到隔壁的休息室，看着窗外的繁华盛景，嗓音带着轻笑，“我才离开了三十分钟，你就想我了？”
温虞重重地‘嗯’了一声，直白地表露，“想你。”
在看了那些文字后，温虞很想要听一听楼越青的声音，但他并不想被楼越青发现自己窥伺了那个秘密。
听了很久的对方的呼吸声，隔着光脑，两人的呼吸和心跳也逐步同频。
“一个人在家里，有些无聊。”温虞缓慢地开口，“从前你等我回家时，都在做什么？”
“在……”才出口的话被无限拉长，楼越青最终没有回复温虞这个问题。
谁也不会相信，最暴躁最没有耐心的实验体，很擅长等待，总是一等就是很久。
从见了温虞一面起，他就在实验室内，等着他的主人再次来临。
后来，是等待他的主人回家。
再后来，是等待他的主人如约在花期带他回家。
有时会等到，有时不会，可等待的心一如既往。
“真的很无聊吗？”楼越青询问，“我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回去。”
“这样啊……”温虞的思绪在漂浮，“那我等你回——”
“见面吧。”
温虞没说完的话，被楼越青打断，他有些迷惘，“什么？”
楼越青重复了一遍，“我说，既然很想我的话，那就见面吧。”
“我让罗宿回去接你，你在路上的时间，我就能开完会议了。”
“不太好吧。”
温虞一丝理智尚存，前几日关于他和楼越青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去楼越青工作的地方，简直算得上顶风作案。
“我的身份不太合适去。”温虞尾音扬着笑意，“指挥官，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曙光的联盟长。”
“要是被人发现，我会不会被人抓起来？”
“不会。”楼越青的调子平稳，像是在诉述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会说他们认错人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不久之后还会成为我的妻子，是要陪我相伴一生的人。”
温虞怔住，耳边的好听男音仍在继续，“来见我吧，小花，我也很想你了。”
“那……好。”
电话挂断之后，楼越青并没有着急继续会议。
他轻轻触碰着办公桌上，那朵晚香玉的叶片，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
温虞没办法拒绝楼越青的那句想你了。
一直到随罗宿走进联邦总部的大门时，仍然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对于任何非本国国籍的人都拒入的地方，就让他这个曙光的联盟长，轻易地进来了。
当然，曙光联盟和北部联邦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原本联盟还是帝国的时候，两国边境常有摩擦，都是因为曾经的皇帝想要扩张领土的原因。
温虞自上任以后，他一直在处理联邦内部的事由，并没在国际上有太多的决策。
“额，联盟长，您不用一直低着头。”罗宿没忍住打断温虞的鸵鸟状态，“顶楼很安全，现在只有指挥官一人在，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这样。”
温虞略微抬头，在‘叮’一声后，走出电梯，脑袋却撞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在接收了楼越青的眼神示意后，缓缓闭合的电梯门挡住了罗宿讪笑的脸。
“小花…你这是……”楼越青的声音有些迟疑。
他揉了揉怀中人的后颈，一个戴着冷帽，面带红晕的脸庞落入他的视线。
温虞今日的穿着和往日很不一样。
灰黑的冷帽包住大半张脸，身上穿着卫衣棉服牛仔裤，显得脸又小又乖。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大概以为他还是个大学生。
楼越青的眸子动了动，虽说北部天气一向严寒，但在家中和车上都有暖气，不会让人感到寒冷。
小花这副打扮，只能是害怕被人看见自己的脸。
有点贴心，又有点可爱。
温虞用手堵住楼越青的话，不让他继续问下去，声音听起来有些闷，“穿成这样怎么了？”
“你家里又没有我的衣服，我总不能穿着你的西装来。”
这两天待在楼越青那里，温虞不太好意思让季逍或者沈之行把行李送来，因此出门时顺便让罗宿在商业区停车，买了身上穿得这些。
他设想的是，打扮得的反差些，就算被人发现他的存在，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曙光联盟长身上来。
“你觉得我挑得衣服很难看？”温虞语气不妙。
这是他离开塔塔后，第一次为自己挑选衣服。
温虞不自信地想，他的审美总要比塔塔好一些吧？
楼越青的手毫无征兆地握紧温虞的腰，他将像是毛绒团子一样的温虞抱在怀中，“宝宝，你穿得这么嫩，要是被人发现，误会会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