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一行银白的图案挂在他的眼前。
泛着点点白光的图案似乎等待已久,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
“亲爱的周,很高兴你能够再次醒来。
你的灵魂残缺得太严重,我只能将你投放到小世界里慢慢修复。
在小世界中,你需要亲近那些让你感到温暖的重要人物,并且尽量活得久一些。
期待再次见到你的那天!——你亲密的朋友。”
在连灵魂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周奇异地理解了这行字的意思以及对方给出的建议内容。
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他又陷入了沉睡。
——
上坳村,村尾的红砖平房中,传来阵阵女人惨叫的声音。
“啊——呃——”
两个男人在小屋的门口焦急不安地踱步,正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
院子里,一个半大男孩被绑在围墙边上的枣树上,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正在讨论过继的两兄弟。
“大哥,你说过的,这个要是个男孩,就算到我名下,可不能抵赖。”
瘦巴巴的男人搓着双手,语气有些虚弱无力。
“二财啊,哥绝对没有不给你的意思,都是那个臭婊子在胡言乱语。”
稍微高壮点的男人腆着笑脸,生怕这个老实巴交的弟弟不再出钱了。
周大富当初买老婆的时候就是弟弟出的钱,商量好了的,第一个儿子归他,第二个儿子归出钱的弟弟。
但是买来的女人身体不怎么样,生了第一个之后过了十年才怀上第二个。
周二财等了十几年了,就盼着这个分给他的儿子呢。
哪知道女人竟然不愿意,不想把即将出生的孩子送给小叔子。
这周二财怎么可能同意,当即就和女人吵了起来。
自己生不了孩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的钱给了大哥,可不就是为了这点香火嘛。
怎么可能一个买来的婆娘不同意,就不要这个儿子了。
于是,没忍住火气的他就给了不识相的女人几巴掌,直接把女人嘴巴打出了血。
没想到被他十岁的大侄子看了正着,冲上来就对周二财拳打脚踢。
“离我妈远点,没卵的东西!自己生不出来就来抢我弟弟!”
这一句话正好戳在周二财的心窝子上,他脑子一热,一脚踹向大侄子的心窝。
一旁掩面哭泣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冲上来挡在儿子面前,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下身立马就出血了。
在屋里睡大觉的周大富被声音吵醒,姗姗来迟地走了出来。
在一片混乱中,他先是把自己那个不孝的大儿子打了一顿绑在树上,才慢悠悠地去找接生的人。
等接生的人过来,女人已经没几口气了。
“这...估计只能活了一个了。大富,你要保大还是保小啊?”
“保小,肯定保小。”
反正女人可以再买,周大富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被绑在枣树上的周耀祖眼睁睁地看着在地上呻吟着的母亲被拖到小屋子里,痛苦的声音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而他的父亲在冷眼旁观,他的叔叔在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屋子里女人痛苦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沉寂。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接生的人喜气洋洋地抱着襁褓,送到周家两个男人面前,显摆着婴儿身上稚嫩的生殖器。
一片欢声笑语中,没有人记得屋里被剪开下体、血液几乎流尽的女人。
女人眼前发黑,从半开的门扉中歪着头看向被捆在枣树上的男孩,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最后一句话。
“耀仔,照顾好你弟弟。”
十年后,一个眼神呆滞的小男孩蹲在枣树下一动不动。
“旺仔,别等了,没准你哥今晚不回来了。”
干瘦的女人刚蒸好饭,从厨房出来透透气。
看到这个过继来的傻孩子对她的话什么反应都没有,叹了口气,也懒得多说。
周旺宗其实什么都没想,他的脑袋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只有吃、睡、上厕所和哥哥之类的简单想法。
对于周耀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他并没有概念。
他蹲在枣树下,只是因为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哥哥经常抱着他在树下说话。
每次一到枣树下,哥哥就会变得特别温柔和温暖。
周旺宗印象深刻地记得,那行文字让他亲近感到温暖的人。
他盯着树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从大门伸了进来,被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周二婶,我表叔又带了新货回来,你们有需要今天晚上就去看看,晚了就没有了。”
说完,邋里邋遢的小男孩就飞快地跑远了。
吴淑芬刚回过神来,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李老大家又拐了外面的女人回来,正在全村叫卖呢。
山里的女人卖得俏,一般李老大刚带回来几个,就被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分干净了。
不过李老大毕竟是上坳村的,看在同村的份上,一般会提前让本村人先选。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种小孩来通知村人去他家选人的情况。
不过吴淑芬想不明白,通知他们周家做什么。周家两个男人都死干净了,哪来钱买女人。
想不清楚她也不多想,打算等吃完晚饭就带周旺宗过去看两眼,凑凑热闹。
等到她们赶到李老大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上坳村独一份的二层小楼中,电灯把屋里照得通明。
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就来了,正蹲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呢。
先是夸李老大家房子建得气派,再是夸李老大‘生意’做得好,知道体恤村里人。
吴淑芬拽着周旺宗找了个熟人边上蹲下,也加入到了闲谈的队伍中。
慢慢地,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赶过来不少。
李老大这才打开地窖,被这次的十几个货摆了出来。
蓬头垢面的十几个女人被粗糙的麻绳捆着,早已磨灭了逃脱的想法。
她们被牵出来,像拴牲口一样拴在石磨上,供人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