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妹妹当真是同一类人……对自己的伤口漠不关心,却偏偏一点见不得旁人受苦。
低下头张嘴轻轻衔住她的脸颊,任冬苒惊异地瞪大眼睛看过来,他却变本加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腿上被愤愤捶了一下,任秋时佯装吃痛求饶,不料妹妹下一秒便欺身而上如法炮制叼住他的脸颊,还含含糊糊地说什么要公平公正——
两个人简直和康康乐乐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睡了个懒觉。中午时分,任冬苒缩在副驾驶紧盯着机构大门啃汉堡。
虽然还没到上课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家长将小孩送了过来。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逼近,她却始终没有看到姜卓的身影。
任冬苒忍不住蹙起眉,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怎么没看到人呢……难道他一大早就来了?可上午又没他的课啊……”
将热豆浆递给妹妹,任秋时安抚道:“别急宝宝,再等等看。”
甜甜的液体划过食道,任冬苒随着手机铃声一起一震。
她赶忙拿出手机,看到短信界面赫然躺着两个字:【真的?】
任冬苒买下的新手机号只留在了那小小的纸条上,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误闯。所以她连忙手指翻飞,组织着语言回复:【真的,我是洲际日报总部派来的记者,负责调查艺考机构老师师德情况。你是正在机构里的学生吗?】
似乎信了几分,对方却依旧谨慎:【你都知道什么?】
【蓓蕾培训存在老师强迫学生过分亲密的情况,曾有女生初三时因此跳楼。涉事老师今天下午有课,而那个女生是我的朋友……我想替她鸣冤。】
【我是学生,你在哪里?】
【机构门口,一直没看到姜卓。】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发来一张用红笔圈起的平面图:【下课后姜卓会带我从侧门离开。这扇门表面上是封禁的,周围不会有陌生车辆,不要藏得太明显。】
任冬苒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起来:【好,怎么称呼你?】
【小雁。】
【小雁,我姓任,你知道姜卓要带你去哪儿吗?】
铃声打响,小雁并没有继续发来信息。
举着手机,任冬苒叹了口气,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将剩下的半个汉堡递给任秋时:“哥哥……吃不下了。”
接过汉堡,任秋时担心地摸摸她的肚子:“吃这么点就饱了?肚子疼吗?”
“不疼,就是没胃口……小雁发来的消息看得我好难受。”
任秋时闷闷地应了一声,开始替妹妹解决剩饭:“宝宝,往好了想……你的尝试起作用了不是吗?而且我们至少可以想想该怎么阻止姜卓带走小雁。”
“阻止带走吗?我本来想的是跟着到了姜卓的住处再阻止……不对、不行!万一他住得荒郊野岭的变数也太大了……”
“没错,所以还是在机构侧门就阻止最保险一点,然后可以考虑是不是要悄悄跟着他。”
提心吊胆等到下课,门口很快涌出一大批学生,个个跟欢快的鸟雀般叽叽喳喳奔向自己的港湾。
任冬苒和任秋时兵分两路,她站在侧门拐角埋伏,而他则坐在车里盯着正门的情况。
任秋时发来消息说正门已经稀稀拉拉没多少人,也没看到姜卓,而侧门却始终没有动静。焦灼地攥着手机,任冬苒不敢贸然发去消息,只能边踱步边在脑内一遍又一遍地思考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男人将手托在女孩颈后,正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任冬苒瞳孔一缩,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去:“欸!小雁!是小雁吗?”
女孩下意识回头,连带着姜卓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任冬苒走到跟前,没管姜卓脸上的表情,而是双手搭上膝盖,微微俯身与小雁平视,佯装责怪:“小雁,你怎么没从大门出来?老师等得好心焦,差点以为接不到你了呢!幸好我往这边瞥了一眼……好啦,”她伸手牵住小雁,“跟老师回学校排练节目吧?同学们都在呢,你可不能又缺席咯!”
小雁的手冰冰凉凉,握在她手里如同一团不会化的春雪。
小雁朝任冬苒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任老师,我又忘了,还麻烦您亲自来接我,”然后转头看向姜卓,“姜老师对不起,今天我可能没法继续上辅导课了……”
正当任冬苒以为姜卓即将就此放手时,不料他的手却径直搭上了小雁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等……这位任老师?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啊?怎么能让你随随便便接走小雁?万一你是人贩子怎么办?”
任冬苒蹙起眉站起身,语气严肃:“我是小雁的班主任,您又是哪位?小雁都表达出跟我回学校排练的意愿了,您在这儿继续纠缠是什么意思?反倒是您……您又不是小雁的家长,带着她是想去哪里?”
姜卓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家长?哎呦看来还是位不称职的班主任……小雁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您不知道吗?”
任冬苒面不改色,佯装生气,伸手捂住小雁的耳朵:“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让孩子伤心罢了。但是您刻意在孩子面前戳她的伤心事,又是什么意思?”
“您误会了,”姜卓朝她举起双手,语气也吊儿郎当,“我只是担心小雁的人身安全而已。不如我来考考您,只要您答对了、证明您真的是小雁的班主任……那您要带走她的话我自然没有异议。”
袖口被小雁抓住,任冬苒神色淡淡:“可以,你问吧。”
“小雁在荷花杯比赛里得了什么名次?”
“金奖。”
“青少年舞蹈大赛呢?”
“一等奖。”
姜卓咬了咬牙:“洲际舞蹈大赛呢?”
袖口沉了沉,小雁懵懂的声音响起:“姜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参加那个比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