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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玲珑……

“你怎么污言秽语的?简直污了我们小姐的耳朵,”小环气鼓鼓的责备陈幺娘。

“什么污言秽语?书上这么说的,我不过是学给大小姐听罢了,你怎么当我面就诬赖我呢?陈幺娘坚决不承认自己粗鲁了。

吴玲珑抬手阻止了小环脸红脖子粗的争论,温声笑问道。

“知道凤池让你跟我回吴氏船场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些吧!老大需要我做的,八九不离十是鱼胶的事吧?”陈幺娘没有避讳的笑道。

吴玲珑定定的看着陈幺娘,“你的确与他说的一样。”

“什么样?”陈幺娘听了好奇道。

“你一直在藏拙,开始凤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会我算是信了,”吴玲珑伸手任凭小环包扎伤口。

陈幺娘放松的身体微僵了一下,面上嘻嘻的笑开了,最后笑的越发开怀起来。

“你们都在说我藏拙,我要是说我没有你们没一个人信的!我师父若是在地下听了,不知该怎么高兴的好了。”

“师父?”吴玲珑讶异挑眉。

“对呀!我师父是我阿娘的水上相公,”陈幺娘笑眯眯的说起来了瞎大夫。

“他曾是盐院的大夫,每个月休沐的时候回船上,没事做就教我认字,还会给我说生存的道理,我懂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教授的。”

“我阿爹不认我,我想大小姐应该听过,我是船上出生溪坡上长大,小时候船外放着我,船内是我阿娘讨生活。”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去年我阿娘下船才结束,如果大小姐换成我的生存环境,你还能呆愣愣的吗?”

“我跟你们说了,乌溪坡上的小孩都很聪明的,比你们任何人都聪明,早早的就懂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这不是藏拙,这是出于对生存的本能的扞卫,有朝一日大小姐遇到危及生命的事了,你自然就会明白我今日的行事。”

吴玲珑听完没说话,打量自己包扎好的手道,“随我回吴氏船场吧!”

小环怒瞪了陈幺娘一眼,扶着吴玲珑起身朝船外走去,对岸上的人低语吩咐了一声,很快有小厮跑去了码头摇船来。

三人上船进了船舱坐好,小船平稳的行驶在水面上,船里谁也没开口说话,陈幺娘更是干脆趴茶几上睡着了。

傍晚醒来已经到了吴氏的地盘,吴氏船场占了很大一个地方,好像一个世外城堡一样,立在水中央。

整个船场占地面积,要说有两个野牛村大都不为过,修建的如同乌溪府一般,四面有四个大码头也分东南西北码头。

还有六个小码头给平日出入用的,吴玲珑回来停靠的地方,是一道竹林幽径的码头。

蜿蜒曲折的山路铺满了石块,几人一路走上去,约么用了一刻钟,出现了宽大厚实的黑木门,比普通的房子还高,门上钉满了铁钉子。

越过大门是空旷的院子,错落有致的布局房子及各类城墙,总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边界。

陈幺娘一边走一边心里暗叹,吴氏船场好像一个小型的乌溪府,不对,应该是比乌溪府还要完备点,这要是遇到抢劫的了,从里面关死门任你多大本事都攻不进来。

路上遇到无数的佣人打招呼,吴玲珑都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路步履匆匆的朝东面走去。

三人走到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下,院里打扫的老佣人脸上闪过惊喜,急忙来到吴玲珑跟前道。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老爷他……呃,这哪来的丑孩子?猴变的孩子吗?咋这么猥琐丑的?”

佣人看见大小姐瞬间眼里起了泪花,还没说情况,结果看见了不伦不类的陈幺娘,顿时被丑的说不好话了,呆呆的忘了自己该伤心的。

吴玲珑看佣人呆愣样,她疾步奔向屋里看情况,卧室里吴老爷脸似金纸,闭眼就跟死了差不多毫无生气。

“阿爹我回来了!我为吴氏船场新开辟了一条财路,阿爹……”

吴玲珑哽咽的蹲下握住他父亲的手。

小环站在后面呜呜的哭,陈幺娘好奇的伸头看吴老爷情况。

见他嘴唇的颜色惨白带点乌,两个腮下有点泡肿,心里觉的比较奇怪,这模样看着像是丹中毒吧?她也不敢开口乱说话,目光只是紧紧的打量吴老爷。

“大小姐别光顾着伤心了,赶紧吩咐人预备后事吧!”主仆正伤心时,身后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劝人。

吴玲珑红着眼没回头,握住她爹的手伤心哭。

小环跟陈幺娘回头看了,是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中高个子白净人,一脸的英气俊郎。

小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吴玲珑身前站着,有意无意的挡他的目光皱眉。

进来的小伙子一脸的无所谓,眼里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陈幺娘走去小环的身后,想借机看吴老爷的情况是不是丹的问题

“世远莫要造次了,还不向大小姐赔罪?”

陈幺娘朝门口说话的人看去,随之进来一个年约三四十的人,一脸的笑模样朝床上看。

吴玲珑不哭了起身柔弱道,“没事的周叔,世远兄长说的也是实话。”

“你刚回来已是疲惫不堪,他还如此的不体贴,说些锥心之语,定然都是他的错,回头周叔会好好的教训他,小环还不扶大小姐去休息?”

周叔虽然是笑着吩咐人,脸上的姿态却是不容商量,好似船场俨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大小……”

“大小姐我扶你回去休息,”陈幺娘先小环一步扶住吴玲珑,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说了一句。

“我们先出去再说话,留下也没更好的应对之法。”

吴玲珑泪水涟涟的被陈幺娘扶出屋,身后的两道目光如芒在背。

“我……怀疑吴老爷中了丹毒,”陈幺娘耳语的说了一句。

“什么……”

陈幺娘用力的掐吴玲珑的胳膊,依旧是听话胆小的模样扶人走,咬着嘴唇模糊不清的又道。

“你家有不少的好大夫,他们没道理看不出来情况,如果真看不出来只能说明……你最好想办法另外找个好大夫来看看。”

吴玲珑霎时眼里闪过厉色,握紧陈幺娘的手低语道,“当真像丹毒?”

“我不是特别确定,但是我听我师父说过,丹吃多了淤积肝脏不说,最明显的就是腮腺有肿胀,唇中无色有黑,手脚不惧冷且有红脓泡。”

“大小姐想知道确切的情况,请一个外面的大夫来,是最妥当的事情,”陈幺娘还待再说什么,见小环跑过来扶人她闭口不说了。

吴玲珑看了一环继续红着双眼,在俩人的搀扶下哭回了自己的闺房。

“小环你去找贺叔伯来,我要吩咐他带小五姑娘去做事,”吴玲珑洗干净脸哑声吩咐小环找人。

小环听了咚咚跑了出去,吴玲珑看人走没影了,去自己院里花房吩咐人找大夫,交代好回来坐屋里握紧拳头主动道。

“小环并不是什么丫头,她是周叔与水上船娘生的孩子,放在我身边名义上是伺候我,实际上就是监视我的。”

陈幺娘听完搓搓手,“大小姐,我说的情况你查了要是对的,你会报答我的吧?”

吴玲珑没回答陈幺娘,“你想要什么?”

陈幺娘皱眉片刻,“我其实要的不多,我不想教你们做鱼胶,我也不想虚伪的说什么假话骗你,”

“凤池迟早都会离开楚溪郡州府,我不能因为救了他,他对我象征性的好一两分,我就把我赖以生存的营生都教给你们,鱼胶对你们而言就是一桩小生意,对我而言,就是我一辈子生存下去的命。”

“我知道凤池老大交代过你,不就是想要鱼胶大量出吗?我也能找到人帮你们大量做,就是你愿意老大生意渐稳以后走了?你该知道他回去再来可就难了!”

吴玲珑手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划动,“可是我不听他的话,他不是依旧要走吗?他也会找别人做鱼……”

“走跟走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而且老大在楚溪郡找不到第二个你了,”陈幺娘笑的神秘的打断了吴玲珑的话。

吴玲珑闻言没说话,想听陈幺娘接下来的下文。

“大小姐你听着,我此刻是站在我阿娘的角度给你分析问题,钱还是抓自己手里才好,你抓住了钱就能抓住人。”

“老大的情况还是老样子,你比我知道的多,他不可能娶你的,哪怕是给你小妻的名份都不行,说白了,他的位置不缺有钱人送上门。”

“但是有钱人也不傻,有的人虽然看着样样好,可是他天生就是缺一种运气,老大自从进入百花寨以后,他一直在努力奔波私盐的生意。”

“你想想,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官家子弟,不惜冒着堕名声的风险,亲自过来跑生意?不就是钱吗?这也恰恰说明了,老大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非常非常的依赖你。”

“你可以利用他需要钱的迫切需求,做你喜欢的事,例如跟他要个孩子,坐在楚溪郡不动如山,做小妻远不如做太后舒服。”

“他日后哪怕做官做宰,也离不开钱财问题,你若手上都是钱,这样他更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过来了。”

“因为孩子、因为钱袋子,还会因为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你的孩子也因为他的名声和家族影响,可轻而易举的继承吴氏船场,这比你伏低做小隐忍来的划算,”陈幺娘近乎蛊惑的,拉着吴玲珑的手诱惑她答应。

吴玲珑眸光涌动着激烈,“可是他……”

陈幺娘放下吴玲珑的手,再次循循善诱的巧言令色劝道。

“你是吴氏船场的大小姐,在你面前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老大亲口告诉过我们,他家有很多的兄弟,他并不得父亲的喜欢,你如今是他最有利的靠山,不妨跟他再亲密些。”

“你有一个他的孩子了,无所谓再跟他去京里受人白眼看不起,相反老大会因为这个孩子,会对你格外的亲密信任些。”

“不管将来老大怎么考量打算,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你是孩子的母亲,为了他呕心沥血的经营船场,你自己说,老大会拱手把自己孩子的东西给别人吗?”

吴玲珑沉思须臾间做了决定,“好!鱼胶的事我不插手让人准备了,明年你要大量供给我,刚刚的话我希望只有我跟你知道。”

“行!”陈幺娘脆声答应好。

“你……为何要帮我?你真不喜欢凤池?”吴玲珑迟疑的问了心里话。

“我没有资本喜欢他,至于帮你,是因为去年你买了我的糖水果,我对自己说过有机会要报答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目的了,”陈幺娘努力睁大眼睛真诚的说着违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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