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小草扛着锄头从菜地出来,菜地也太爱长草了!感觉刚锄完两天草又起来了。
“不用的小草姐,我就是去给岛上甜杆子浇水,”陈幺娘一边上船一边挥手划走。
小草看幺娘真不需要她帮忙,她扛着东西去湖边洗鱼泡了,现在是酷暑的季节,熬鱼不像之前掌住了在家烧火,天天熬鱼也熬出来了经验。
早上天不亮鱼下锅,架上够烧的木棒弄好火,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只要到时间了过来搅搅汤就成了。
一天煮三锅轻轻松松的活,反而是人手的菜园挺多活的,只要没事干了,就扎根进菜园子里除草搭架子。
陈幺娘带着草帽子,一路摇船去了她弄鸟粪的岛上,抱着空筐去了有水的芦苇丛浅地,一路小心的在芦苇丛里扒拉。
密密的芦苇丛里因为她的扒拉,惊飞了不少野鸭子鸟,若隐若现的野鸭蛋落在窝里。
陈幺娘看了一阵狂喜,忙不迭的上前垫着大树叶子拿起蛋,对着日光看,确定蛋里不是孵过的,放进带来的筐里,有的里面有影的再放回去。
野生水鸟的蛋人不能碰,要是不知道的上手摸了,然后放回去,水鸟们此后就不再回来做窝,哪怕鸟蛋都要孵出来了也不行。
陈幺娘在水草丛里找了一下午,捡了满满一筐新鲜的野鸭水鸟蛋,因此小脸还晒黑了八度。
傍晚撑船回到湖泊滩停好,跑上去找了她娘下来抬筐。
“你傻了捡这么多蛋回来?野鸟蛋烧了伤油又腥有啥好吃的?”花氏看一筐的蛋,想到需要不少油做,她顿时觉得心痛的不能呼吸。
陈幺娘听了笑没反驳她娘,娘俩吃力的给筐抬进屋里,她咕噜噜的灌了一大碗水,抬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脸,坐去侧门对着湖吹了半天的风。
天黑时拿空盆捡了一盆送给陈锄头家。
“阿兄,阿嫂不是说需要营养吗?我去岛上捡了不少水鸟蛋,我都检查了全是能吃的,你让罗婶子每天给阿嫂炒两个出来吃,吃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再去捡,”陈幺娘把一盆蛋放陈锄头怀里。
陈锄头低头看盆里大小不一的蛋,“是不是在鸟粪的岛上捡的?”
“嗯,就是草丛水里捡的,”陈幺娘回答一声转身回家了。
“把这两个小盆的送去给草子她们,”花氏对刚进门的闺女吩咐道。
陈幺娘伸头看了看筐,好家伙!她捡了一筐的蛋都要分完了。
“阿娘我们自己不吃吗?我自己就是熬鱼油的,炒个蛋还能怕伤油吗?”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成材的,刚能挣俩钱你就想给糟花了?鱼油熬出来是我们吃的吗?十文钱一斤不攒攒给卖了,你竟想着炒蛋吃?这炒蛋多费油你知道吗?”
“留这么多蛋我还都觉得多了,明儿不许你去捡鸟蛋了,再捡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鱼油出油又不高,洗一天鱼也出不了十斤油来。”
花氏看还有小半筐的蛋,没有半碗油都炒不出来蛋味,立刻就心疼的不行,恨不得鸟蛋在她眼前消失才好。
陈幺娘……
还得是她阿娘过日子的人,只能进不能出,得!她磨蹭了半天抱着盆去了小草家。
“啊,这鸟蛋我不要了吧!它烧起来肯定要好多油,”小草挠挠头不想要。
小杏倒是接的爽快笑道,“大不了煮了吃呗!”
“煮?你知不知道它煮了有多腥?不然乌溪河别处明明也有水鸟,咋没人捡蛋卖呢?”小草看小杏天真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杏龇牙又把盆还给了陈幺娘,“小五你端回去吧!我不爱吃鸟蛋,真的,我一吃鸟蛋就吐的不行。”
陈幺娘……
“小杏姐舍不得放油就直说,用不着撒谎吐,还你不爱吃鸟蛋的,你吃过鸟蛋吗就吐?要不你现炒两个试试?保证你爱吃到想哭。”
“怎么可能呢!我就是不爱吃鸟蛋,小草姐都说了腥的很,你回吧!天这么黑了干娘肯定担心你了,十文钱一斤的鱼油不值得炒鸟蛋吃,”小杏几乎都要推陈幺娘走了。
陈幺娘……
这一个个的抠啥样了?听见用油炒连炒蛋都不吃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她又原样的抱着盆回去了。
“你没舍得送?”花氏看闺女出门啥样回来还是啥样,顿时皱紧了眉头问。
“小草小杏说她们不爱吃鸟蛋,一吃鸟蛋就吐的厉害非不要,还说鸟蛋不值得用油烧,”陈幺娘无语的回道。
“你听听草子她们多有成算!只有你,兜里有一个钱夜里不睡觉都要花了,啥时候花完啥时候老实,”花氏白了一眼闺女吐槽。
想着两盆蛋明早送去继子家,就说是她舍不得吃给冬花补补的,讲出去也是疼爱儿媳妇了。
陈幺娘给鸟蛋送去屋里放好,出来坐下吃晚饭,晚饭结束收拾好开始例行纳凉。
花氏白天忙了一天,晚上睡在通风的后门,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陈幺娘睡不着,看大半筐的蛋也不指望炒蛋了,去锅屋煮了一锅盐水,出来给筐里的鸟蛋洗干净,又找了个大坛子出来清洗好。
把洗好的鸟蛋放坛子里码好,凉温的盐水小心的倒坛子里封紧,搬去放杂货的屋里留着秋天吃咸蛋。
花氏第二天早上起来到处找蛋,屋里屋外连个蛋壳影子都没有,倒是灶洞里,有两个破壳的蛋在烤着,幺娘也不知道去哪了,难道扔鸟蛋去了吗?她找半天的人没找到去鱼房忙活了。
中午出来吃饭刚坐下,陈锄头满脸汗水的挑了一筐蛋送过来,筐又大又高,里面的蛋也特别的大。
“阿娘我给你送两筐鸟蛋来,你回头吃完了说一声我还去捡。”
花氏……
“那个锄头呀!花儿现在正是要吃的月子地,你那边人口又特别多,你挑回去给花儿娘俩吃,我们好生生的人不欠蛋吃,”花氏就差直白的说她不喜欢鸟蛋了,伤油她舍不得吃。
偏偏陈锄头人憨看不懂眼色,“家里有呢阿娘,昨晚幺娘送去一盆吃了几个,今天上午忙完鱼,我岳父带着我跟冬生专门去捡的,给你送两筐来,草子杏子她们一人一筐,自己家留了三筐,不够吃我再去捡。”
“要不你挑去卖了……”
“哪卖掉呢!刚刚回来遇到村里人了,看见我们捡这么多蛋,就问是不是掉蛋窝里去了?”
“冬生还没说挑去卖,人家就说卖给谁呀?水鸟蛋要是能卖掉,还等我们去捡这么多回来?我岳父听见卖不掉,就说回来分分吃了,”陈锄头老实的说了路上听见的。
花氏……
她也觉的锄头掉蛋窝里去了,哪有人一下蠢的捡这么多蛋的!
“那你把蛋放下吧!筐我回头腾出来了给你。”
“筐不急的阿娘,”陈锄头擦擦汗回去了。
陈幺娘跑进屋搂着她娘爆笑不已。
花氏也哭笑不得,“你说死鬼陈鼻子那么凉薄的人,咋有这么憨的儿子呢?”
“阿娘不是说他像他阿娘了,这些鸟蛋阿娘不用操心了,闺女都给你解决掉,”陈幺娘拍了拍胸脯说道。
花氏狐疑的看着闺女,“你不会背着我糟蹋油吧?”
“怎么可能,我打算煮盐水给它们都腌了,这样天冷咱娘俩就不愁没菜吃了,后山种的豆子等老了收回来,做它一盆酱豆子,放起来年早晚吃,这样阿娘就不用天天干吃杂粮饼了,”陈幺娘说着就弯下腰摸了摸鸟蛋。
花氏眸光里碎光星点闪耀,闺女在教她怎样过岸上的生活呢!每天忙碌的生活很充实。
“你盐水也不能熬狠了,过日子得要俭省些才行。”
“知道了阿娘,”陈幺娘附和的点头应好。
有了她娘的同意,陈幺娘可算是放开了手脚煮盐水,一个人在锅屋刷坛子洗大缸,忙活了一中午,才把两筐鸟蛋泡上封好。
小草小杏过来取经,“小五我听干娘说,阿兄给你们送的鸟蛋都腌了是吗?”
“是的,你们不是不吃鸟蛋吗?咋阿兄送了你们接了?”陈幺娘没好气的问道。
小草摸了摸鼻子笑,“我说不要,冬生兄长以为我说假的,放下蛋筐就走了。”
“那么大一筐蛋我送也送不走,这不刚好遇见干娘过去说话,听说你在家弄它留冬天吃,我跟小杏一合计就过来了。”
陈幺娘闻言也不打趣了,跟着她们俩过去教她们煮盐水,她们也是没什么生活经验的人。
到了小杏家陈幺娘磕了盐,上了一锅水让烧开,她自己拿盆端了一盆水过来,从筐里兜蛋拿出来放水盆里道。
“腌蛋其实很简单的,它好几种方式腌,一种就是我这种煮盐水放温,挑好的蛋控干水,放坛子里温盐水倒进去。”
“有条件的放点白酒和大料,没有就直接温盐水也可以,坛子里不能有生水和油盐,然后封好坛口等两三个月就能吃了。”
“一种是泥巴腌,就是挑好鸟蛋了不需要控水,弄一兜子泥巴搅稠点,蛋在泥巴上滚满泥,再滚上一层盐放坛子里,坛口用碗扣着约么一两个月就能吃。”
“再有一种是挑好蛋,用草木灰掺泥巴盐和均匀,然后蛋在灰泥里滚满,放坛子腌制两个月就成,腌出来的蛋好吃不咸还有油,就是蛋白有点乌黑,有的人不一定能接受。”
小草挠挠头,她还是做这种煮开水的蛋吧!那些步骤太多了费事。
三人烧水的烧水,洗坛子的洗坛子,陈幺娘坐在水盆跟前指着蛋对俩人道。
“腌蛋过水的目的是去除飘起来的,还有蛋里进水的,有裂纹的,飘起来的不用多讲里面肯定坏了。
裂纹跟进水的拿起来迎着日光看,蛋壳上一下就能看出裂纹,要是把它们腌坛子里,最后肯定得臭了不能吃,容易带坏其它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