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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波精和泼皮怪被救回来一直休养着,轻易的不出寨子也不下船了,倒是幺娘没事跟邝大叔经常下船跑,带着她的东西到处寻找优质的客商。

九月初陶长安通过娄长青带信给幺娘,饮马寨的鱼胶和菜胶都运来了府城,想让她过去看看情况。

陈幺娘没说的,找借口跟鱼波精打招呼下船了,先去医馆看精细鬼,这是她下船的理由,然后去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陶长安早早的等在这里接她。

“小五东家……小五东家……”

陈幺娘转身顺着声音看过去,陶长安猫在一条拐角巷里对她笑,急忙快步跑过去。

“长安大哥等很久了吧?”

“没等多久,我们租的宅子,就在这条胡同里最后一家,巷子名就叫蜈蚣胡同,一条道两边都是一箭的须须,巷道内住满了人家,”陶长安笑眯眯的指着胡同给陈幺娘介绍。

陈幺娘仔细打量长长的胡同,别说还真的特别像一条在爬的蜈蚣,都是腿!

“长安大哥好本事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嗐,是阿叔说的好地儿,他说蜈蚣胡同人多人杂,胡同巷子也多,还都是穷人住的地方,咱们租这里一般人想不起来,就算知道了,来这里找没人带,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宅子去,”陶长安笑着解释也不揽功。

俩人一边说一边朝宅子去,大约么走了一刻钟,到了巷子深处一扇小木门跟前停下,陶长安上前拍了拍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来了,”老艄公打了一声招呼。

“阿叔辛苦了,钱够用吗?”陈幺娘笑嘻嘻的进去问老艄公,她用的钱,是当初救逢吉龚寨主给的,她没拿回去给她母亲。

“够了,不够我会再去找你的,”老艄公嘴里回答着,眼眸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别说钱。

“你看看宅子满意不?不满意咱们再重新租,反正只租了两个月的时间,”老艄公抬手指着大院子说道。

陈幺娘这才细看房子,大宅子算不得十分破旧,看模样至少得简单修葺补补,就是普通人家的大宅子。

有十多间大房子,三四间小房子,一道正大门,两道侧门,她刚刚进来的门也算侧门,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了。

“阿叔跟长安大哥找的房子看着就好,”陈幺娘拍马屁的恭维俩人,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老艄公跟陶长安听了笑呵呵的也没反驳。

“小五东家我带你进屋看东西,”陶长安笑罢带头进了其中一间房,撩开帘幕给陈幺娘看。

“这间房当鱼胶的库房了,”他说着上前揭开木箱盖,从里面拿出一块芦苇叶裹的鱼胶,递给陈幺娘检查。

“箱子里确定每一块都合格吧?”陈幺娘打开芦苇叶嗅了嗅,干干的硬硬的一点闻不见腥味。

“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坏的,那个小五东家,它为啥要裹着芦苇叶呀?晒好后梆梆硬,又不怕霉了碎了的,不裹还能一眼看出好坏来,”陶长安不理解裹芦苇叶的原因。

“你不会用不懂它的奥秘,裹芦苇叶的目的,是防止运输途中鱼胶沾到东西长霉坏了,它本身材料不是好珍贵,但是它能熬成块,还晒干就特别费功夫了。”

“我们卖出去裹好的东西,客商买回去检查没问题了,转手卖给书坊、墨坊、胭脂坊、和药馆,他们拿到胶块,看一眼就能判断我们做的品质好不好。”

“例如墨坊拿到胶块,他不是拆了叶子用,而是连同芦苇叶一起隔水蒸,你不裹,他看了根本不会要你的胶块,因为一看你就不是专业做鱼胶的。”

“再说胭脂坊,胭脂坊拿胶块做膏体,也要看你裹不裹叶子。”

“它裹叶子还分两种,一种是芦苇叶,另外一种是荷叶,且都是晒至八成干就要裹上,这样阴干后的胶块,会带有叶子的香气,随着秘方蒸胶窖藏,会多出一股天然的叶香味。”

陶长安挠挠头,“原来裹叶子这么多道道?”

老艄公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鱼,可以熬成干梆梆的透明胶块。

“看不出小小的鱼块子这么费心思的!”老艄公感叹的来了一句。

“那肯定的,做什么都不容易,在你们看来它就是鱼做的。”

“实不知为了变成块子,饮马涧的人,从天没亮就在湖里打鱼了,捞上来洗干净煮一天,还要添加药粉晒干,十多天才能出来一锅好鱼胶,中间费了不少的麻烦活,”陈幺娘说着小心裹好鱼胶放回去。

“我带你去看看鱼油,”陶长安看幺娘盖好木盖,领着她去了隔壁房。

隔壁房一进门扑来浓浓的腥气,墙角堆了几十大缸熬好的鱼油。

“饮马寨所有的鱼油全都在这了,听了你的说法,我跟阿叔没事就在码头转悠卖鱼油。”

“到是码头船坊茶楼伙计找到了我,意思想要我们的鱼油,没见着你,我们拿不准意思没答应他,小五东家你什么想法?”

陈幺娘揭开缸盖挨个看了看,“你当时怎么回应他的?”

“我说的是,我从一个客商手里低价拿的,他要是愿意等,我就去东城门码头街问问客商的意思,那伙计答应愿等我问,”陶长安如实回道。

“那就答应他,他要多少就卖多少,”陈幺娘趴下闻了闻油,天热鱼油虽然放盐了,但是也保不住会臭会坏。

“丫头……”老艄公脸上都是不赞同。

“阿叔担心的我知道,长安大哥不是说了码头街吗?明儿你花点钱过去租两天铺脸,把那伙计跟我们的客商,都邀过去看东西。”

“记住不要让他们遇一起说话了,记得他走他来,就像滚车轮一样就行了,”陈幺娘拍拍缸满意道。

老艄公皱眉忽然拍大腿反应过来,“丫头的意思是说,咱们借他们两边的势?”

“对呀!外地客商轻易不敢信本地人,茶楼的小伙计出来问,想必也是得了命令的,一看就不是茶坊的人,这个时候我要不抓住机会,后面稳定了我哭都来不及,”陈幺娘打哑谜的跟老艄公说道。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冲吴氏船场的生意?想在这儿立……”

老艄公凝眉停了话,枯松的脸皮上都是恍然大悟。

陈幺娘抚了抚手笑道,“管他冲谁呢!反正我是现结钱的,不管是吴氏船场,还是天王老子下凡,不见钱他都甭想弄走我一滴油。”

“长安大哥说的菜胶没人认,那也用这个法子,全卖给茶楼的伙计好了,记住,要给他们有种隆兴号必要的错觉,人家来一趟立铺做生意不容易,有好东西咱要全拿出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好嘞小五东家!小的明白您的吩咐了,您就瞧明儿小的办事能力,”陶长安回过味的一拍两手,逗趣的跟陈幺娘做了一个小二礼。

老艄公和陈幺娘笑的前仰后合。

鱼胶看完了陈幺娘离开了,她没有马上离开府城,而是直接去了精细鬼家,顺道买了糕点和肉带过去。

进屋都没休息就开始做饭,天黑精细鬼牵着逢吉回来,远远的就闻见一股肉香。

“五姐我们回来了,”精细鬼高兴的喊道。

逢吉闻见肉都馋坏了,以前他从来不屑看肉的,腿比脑子快三两步跑去了厨房,使劲嗅了嗅空气说道。

“真香!”

陈幺娘……

“快洗洗手吃饭了,”说罢拿了饭碗筷子端着灯去了堂屋。

逢吉洗手大概就是手放进去就拿出来了,随便在身上抹了抹跑屋里坐下,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夹。

陈幺娘一筷子刷了过去,指着要哭的逢吉说道。

“我现在教你怎么做人,小六虽然得了你一声师兄,可你也太不尊重他了,你许久没吃过肉他也同一样吃过。”

“他平时还把好吃的都留给你,惯的你没规矩没教养的,你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也不能再吃独食了,一碗好菜,人都没坐齐,你一人拿筷子给吃完了,你自己想想合适吗?”

逢吉憋着眼泪抱着手不敢动了,他心里真的很害怕幺娘再打他。

精细鬼洗干净手慢慢的走过来坐下,看了一眼逢吉。

“五姐打你也是为你好,她打的可没有你师傅打的厉害,你在医馆要是这样吃饭,师傅早就给你吊起来打了,吃肉吧!”

逢吉眼泪汪汪的看精细鬼,给他夹了好多的肉推面前来,他一边哭一边吃肉。

“小六稳重了很多!”陈幺娘看逢吉的碗里都要堆满了,她起身端起肉碗,给精细鬼碗里也倒了一碗。

“五姐太多了,你还没吃呢!”精细鬼把碗放幺娘面前,夹了好几块肥肉给幺娘。

“我在船上又不缺肉吃,看你们馋的这样,我索性留下来住几天,每天都给你们做一顿肉吃,”陈幺娘把肉又夹了回去,自己泡了点汤吃的饭。

“留下?天天吃肉吗?”逢吉瞪大眼睛也不哭了,嘴里包满肉使劲的点头答应好。

精细鬼白了他一眼,扭头又对陈幺娘道。

“五姐你留下了三哥怎么办?他被打那样没人照顾他吧?”

“三哥那里你不用担心,船上的人会照顾他的,我躲这里来,正好他也有理由跟百花寨说不下水了。”

“吃肉的钱你不用心疼,我都是不花钱直接去船上拿,反正也是寨子里买好送船上的,你们馋了放心大胆的吃,”陈幺娘表示不用心疼钱。

精细鬼一听不花钱,整个人都要笑裂开了,连忙点头说了三个好。

第二天精细鬼他们精神抖擞的去了医馆,陈幺娘回了船上交代原因。

“我看小六他们真是馋的厉害,心里怎么想都不得劲,我打算在那住个四五天,好好的给他们解解馋再回来,三哥有什么事了,就让人去送信找我。”

“你只管住别操心我,好好的给小六做点肉补补,以后每日上午邝大叔去采买,我都让他给你留一块肉。”

“你去了别舍不得烧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搂搜的不舍的,”鱼波精一听精细鬼馋的很,立刻心疼的很厉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幺娘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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