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呆滞的看着纸条,精神恍惚的身体发抖的很厉害,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双手握拳目光从愤恨变成了血红,最后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她活了半辈子的老脸皮呀!
“江妈妈,江妈妈你别吓我,快来人呀江妈妈累晕过去了!”
伴月一看江妈妈直挺挺倒了一百多斤,她想也没想扑过去抱人,很荣幸!被江妈妈砸成了垫背人,砸的眼冒金星四肢乱舞,扯嗓子声嘶力竭的喊人救命。
一群小二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救人,七手八脚给人抬下来拍脸掐人中,江妈妈气紫的脸绷的紧紧的,其中有一小二,掐人中掐了半天累一头汗脱口道。
“还得是江妈妈,昨夜嚎一夜给那客人累的腰都折了,江妈妈看起来脸色却更加艳了!”
众人闻言出奇一致的看向江妈妈,别说,确实艳了些,看来再丑的花它都需要浇灌才行。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有的没得?赶紧给人背屋里躺下,”伴月抱着压疼的脑壳吼道。
众小二闻言纷纷拉胳膊薅腿的,帮江妈妈送进屋躺下,出去时候看桌上还有药酒坛子,目光欠欠的看药酒坛子挪不动步,心里暗道:这药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江妈妈嚎了一夜累折了客人的腰,次日中午才小小的睡了一觉,不过半日的功夫,此等壮举英雄传遍了大小茶行。
晚间石彩英醒来听了半天没说话。
深夜伴月伺候在床边打盹,石彩英目光破碎的看着伴月,眼底是说不出的寂然,声音沙哑粗粝。
“你们这么救我,不怕公子罚你们吗?”
“不是我们救的小姐,是隆兴寨陈二爷救的,茶楼里养的大夫,也是陈二爷替小姐去船场求的,公子回来罚了,也是罚陈二爷的错,”伴月扬起带笑的脸小声回答。
石彩英目光晦暗了许久,仰头看着床顶不停的眨眼,想流下的泪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我悔了伴月!可是我明了时已无路可回,”石彩英怅然悲伤的轻叹一声。
“我小时舅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阿英莫要看不上你爹娘的拼命与仓促,至少他们努力给了你一个安稳的日子,如今爹娘离开我十一年了,我却把安稳的生活过没了!”
“小姐……”
伴月看石彩英空洞洞的目光睁的很大,那里一丝生机都无,她此刻就像活了几十年的老妪,历经沧桑风雨后,羡慕曾经要逃离的地方,可那地方已无她的容身之地了。
“伴月千万莫像我一样,明白了却也晚了,多给自己留个心眼,也别与伴云争执计较,她心里一直装的都是公子,总有一日,她会步入我走的路,你可要睁大眼睛别错了,”石彩英说完侧头看着伴月笑。
伴月张了张嘴眸光闪烁,“我听小姐的话,以后安安稳稳的。”
石彩英伸手摸伴月的头,扯了扯嘴角说道。
“我算哪门子的小姐?你见过小姐要亲自会客的吗?夜很深了你去睡觉吧!”
“我不睡了陪着小姐……”
“我醒了不用你陪着了!去好好休息,你一直照顾我挺累的了,”石彩英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示意伴月去睡觉。
伴月执拗不过石彩英的意思,起身离开回去睡觉了。
石彩英一个人睁着眼发呆了很久,天亮时才闭眼睡了过去。
……
陈幺娘送酒去八方茶楼有四天了,这期间茶楼一点动静都没,莫不是江婆子没喝吗?还是她身经百战不害怕药酒?
在家又按耐的等了两天,最后实在是等不住了,她特别想知道自己药酒做成功了没,乔装打扮一番来了八方茶楼。
进茶楼后也不像往日高调嚣张了,老实的点了一壶茶,朝人多的位置挪动挤,假装不经意的跟人聊天询问。
一壶茶喝的干干净净,也没打听到江妈妈的情况,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忍不住频频打量楼里的每个小二。
伴月站在楼上朝下看,一看陈幺娘混在人群里装傻充愣,气愤的扭头跟石彩英告状。
“小姐,陈五那厮今儿又鬼鬼祟祟的来了,真是不要脸的货,江妈妈要是逮了她,非打烂她的脸不可。”
石彩英正在涂抹药膏,听见陈幺娘又来了,她抹药膏的手顿了顿。
“你下去请小五姑娘上来,告诉她,她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小姐?”伴月迷惑的看着石彩英。
“去请她吧!趁着江妈妈不在茶楼里,我打发她走,不然江妈妈回来看见人,搞不好又得气晕过去,”石彩英说完脱了外衣,对着梳妆镜咬牙揭开纱布上药。
伴月一想到江妈妈气的,躺床上不吃不喝两三天,人看着如同疯妇一般,没有任何犹豫的下楼请人了。
“小五爷,楼上二爷请您上去坐坐,”伴月走到陈幺娘跟前咬牙切齿的请人。
陈幺娘正跟人侃大山侃的起劲,这会见伴月喷火的眼睛请她,她摸着鼻子嘟囔道。
“我……我不方便上去吧?你们东家不是要休息吗……”
“不耽误接待小五爷,”伴月说完对路过的小二看去,转眼的功夫,围了六七个小二看陈幺娘。
陈幺娘起身假装整理了一下衣服,冲伴月讨好的笑笑,打哈哈的主动上楼了。
伴月对小二们摆摆手,她跟在后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
陈幺娘上了楼梯停在楼梯口,回身伸手搭在伴月的肩膀上。
笑眯眯的看着惊慌挣扎的伴月,手指轻佻的挑起伴月的下巴,对伴月小脸吹了个流氓口哨。
“小辣椒,小爷那天送来的顶好药酒,你们妈妈喝了开心吗?有没有老树发新芽?”
挣扎的伴月不挣扎了,她此时恨不得手里有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一刀给陈幺娘劈成泥!
她还敢提江妈妈?江妈妈今儿要是在茶楼里,非给她的胳膊腿打好几截喂狗。
陈幺娘看伴月的脸跟调色盘一样,立刻睁大了眼睛,莫不是她的药酒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吗?
伴月用力的拿下陈幺娘的手,带头领路给人带到石彩英房间。
陈幺娘跟在后面高兴的直搓手,不知道江婆子用的药酒威力如何?她以后要多多的做药酒出来,江婆子就是她典型有力的好宣传对象。
“小姐,小五姑娘请来了,”伴月推开门对石彩英通报。
石彩英低头刮着药膏没抬头,“你在门口守着,我跟小五姑娘说会话。”
“好的小姐,”伴月对着石彩英做了请的手势。
陈幺娘挠挠脑壳伸头看了一眼石彩英,见她旁若无人的处理身上的伤口,脚步很轻的走了进去。
她人刚进屋伴月啪嗒一声关上了门,陈幺娘回头看。
“怎么四当家不在茶楼了,小五爷胆子变小了吗?”石彩英问。
陈幺娘很有眼色的来到石彩英跟前,自然的接过石彩英手里的玉片,挑了一大坨药膏,细心的涂抹在石彩英的背上。
“打鼠顾玉瓶儿,我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四当家都不在茶楼了,我还蹦哒找死,岂不是显得我别样的蠢?”
石彩英闭眼任由陈幺娘给她处理伤口,“你今天来是打听江妈妈情况吧?”
陈幺娘抹药的手停了,尴尬的笑了一声。
“不是的,我来单纯的喝茶的,做梦都想给八方茶楼花点钱,跟江妈妈没什么关系?”
石彩英勾了勾嘴角,“你那三叶酒不错,赶明儿多送些来茶楼卖,这几日茶楼客人打听的较多。”
陈幺娘脸上一阵狂喜,嘴里还不忘恭维道。
“瞧瞧做东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胸襟!这气魄!我就是架八匹马都追不上你!”
石彩英抬起胳膊看上面结痂的伤疤,“死过一遭了自然人就开阔了,你对六公子阳奉阴违的是为哪般?”
陈幺娘忙碌的手微不可见顿了一下,心道,怎么死过一遭威力这么大吗?开局直接给我上对二?
“我什么时候对我们老大阳奉阴违了?我对他一直都是如此呀?莫不是表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
石彩英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幺娘,温柔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话题了。
陈幺娘还是殷勤的抹着药膏,丝毫没有感觉受辱的成份。
“我很荣幸得公子心尖宠的人抹药,本来十日好的伤,看来五日就能好了,”石彩英娇俏的说着吃醋的话。
“嗐,我天生就是当佣人的料,被人多看了几眼色,便成了别人的心尖宠,实际上还是苦人吃苦梨,给别人藏心籽呢!”
“不过我也不冤就是了,谁让我真的得到了实惠,很是狐假虎威的威风了好一阵,”陈幺娘放下玉片一脸的无奈接受样,接过石彩英递来的纱布开始裹。
石彩英眸光复杂的思索了半天,“对呀!我们都狐假虎威了好一阵,等需要偿还的时候,却觉得代价如此大的离谱!”
“小五姑娘什么时候与陈二爷成亲?”石彩英没头没脑的问道。
“你们都这么八卦厉害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与二哥成亲的事,你们已经扒拉我成亲的日子了?”陈幺娘惊奇的看石彩英。
“给你一句忠告,你要想与陈二爷成亲,便早些成亲,不然……”
石彩英话说了一半,抬手把架子上衣服拿下来穿好。
“公子大概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