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娘……”
葛大贵衣衫凌乱的跑过来,胡子拉碴的倒在精细鬼的家门口,嘴巴一张一合的干哑着喊不出声音来。
陈幺娘正在屋里教寿喜蒸酒,听见声音打开门,一看累极躺地上的葛大贵模样,心里咯噔慌了起来,腿打着软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到了葛大贵跟前问他。
“阿爹怎么了?是不是阿娘出事了?”
葛大贵眼角爬满泪,抬手想摸陈幺娘的脑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最后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你娘……生产时没了……”
陈幺娘听了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要往家的方向跑。
葛大贵眼疾手快的抱住陈幺娘的腿,哽咽的说道。
“你母亲走前最后的话,说不许你回去,她不想你回去哭她,她甚至都不许我,在她走后告诉你。”
陈幺娘茫然的转过身看葛大贵,“我阿娘好好的看着大夫,好好的用着药,她怎么会突然没了的?”
“你阿娘身子不好,她身子一直都不好,她身子亏空了很多年,她这次怀上后,身体几乎都撑不住了,是你说你太孤了,你母亲才不要命的怀了一个,”葛大贵吼完捂着脸痛哭起来。
陈幺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娘不在了?她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脑袋天旋地转的难受。
“小五……”
寿喜一看陈幺娘模样慌了,赶紧跑过去掐陈幺娘的人中,都掐出血了,也没给憋过去的陈幺娘掐醒。
寿喜看人闭眼,脸色惨白顿时害怕的哭了起来,背起人第一反应就是去隆兴寨,找他阿爷救人,在他心里他阿爷是万能的,走前都没忘了锁门,怕屋里的贫穷被人偷走了。
一路上张嘴嚎啕的哭着,脚下步伐摇摇晃晃的像个醉汉。
穿过东城门遇到无所事事的溜闲们了,见看他哭的满脸泪像死了爹,目光都统一朝他背上看去,原来背上趴了个死人,纷纷围上了寿喜拦住人。
“兄弟娘子死了?娘子死了莫怕,哥几个给你四百个钱,你把人卖与我们……”
“你才死了呢?你瞎呀?你哪个眼睛看她死了?”寿喜正哭的伤心处,被人这么拦着说话立刻怼了回去。
被冲的人平时横惯了,被人这么怼的时候,还是多年前当小弟的时候,抬手一巴掌打寿喜脸上了。
“他妈的穷鬼,老子好心帮你,你到是长了肥胆了?既然他不要钱,连他也一起抓了送去肉房碾成米。”
寿喜被打的脑袋嗡嗡响,他本来就愣头青的很,又被专门教了拳脚,这会背着人抬脚就踢打他的人。
手空不出来一直拽着陈幺娘,防止人从背上掉下来了,其他人围着上来拳打脚踢的扒拉他,他只死命的踢第一个打他的人。
陈幺娘没有被掐醒,但是她被沙包般的拳头打鼻青脸肿打醒的,她睁开眼没有关怀,只有一拳结结实实的铁拳,重重的捅了她的眼还有她的脑壳。
寿喜被人扑倒在地打浑身伤,脸上脑袋上也全是伤口,就这都没放开陈幺娘,用不强壮的身板给陈幺娘尽量护着。
陈幺娘醒后被打急眼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亏,从别人踢她的脚缝里爬,想着爬出来才能放开手脚跑,比被人围殴踢死强。
她都伤心成这样了,还没忘了怎么爬出去逃命,本想趁空溜的时候,前半身是爬出来了人群,屁股以下被人发现一把扯住了。
寿喜一看陈幺娘被抓住了,一猛子扑上去张嘴咬人家抓人的手,自己裤子直接被后面人拽掉了,他眼泪跟被咬的惨叫声一起掉了下来。
他裤子被人扒了,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寿喜越想眼泪掉的越凶,嘴里凶狠的咬着不松口,硬是给人手背咬了块肉下来,阿爷说的没错,双拳难敌四手!
陈幺娘脱困爬出来,看清打他们的人有六七个,围观看热闹的有二三十个不断叫好加油,旁边踢的不能动的躺一个,怪不的她醒了,看见的都是无影脚和通臂拳。
她听见寿喜的大哭声,转手摸了腰间的匕首,风似的冲进围寿喜打的人跟前,幸好长高有劲了,没有对不起平日吃的饭,也没对不起日日苦练抓石头。
她拿匕首薅住一个就捅,捅了就松开,围他们打的六七个人,不过转眼间的功夫,都抱着身子恶狠狠的瞪俩人伺机再上,今天不给这俩人碾了米,他们干脆死东城门算了,日后再来说不得被人笑话成什么样了。
陈幺娘顶着鸡窝头,手拿滴血的匕首警惕的看着几人,屁股碰了碰寿喜。
“寿喜哥你怎么样了?能不能爬起来?”
寿喜抽噎着哭道,“他们不要脸扒我裤子,我裤子被他们扒拉掉了小五。”
寿喜话落,围观的闲散人哄哄大笑起来,莫不是傻子吧?都这个时候了还哭裤子?裤子比命重要吗?
“寿喜哥别哭了快把裤子穿上,我们也给他们裤子扒了,全都扒了一个都不放过,”陈幺娘说完还抬手抹了一把脸,鼻血被抹的满脸都是混着泥灰,远看好像红脸关公炸着鸡毛。
寿喜不哭了,弯身找裤腰带给裤子扎紧,擦了擦眼泪混的泥血水,指着对面的人咬牙切齿道。
“小五就是他扒的我裤子。”
说完莽撞的就冲了过去,如果是单人对单人过手,寿喜打他绰绰有余,问题人家有六七个人一窝蜂上来打你,薅辫子扯腿两下就给你干趴下了。
陈幺娘虽然拿了匕首,那毕竟小没啥用,又是冬天穿的厚敦墩的,再怎么用力扎,也扎疼不到哪里去。
最多穿过厚衣服开个背的疼,又不能干看寿喜吃亏挨打,余光到处找可用的东西,手里匕首不断挥舞着,企图震慑余下对付她的人。
眼看震慑不住寿喜被人家两个骑着打,她挪到看热闹的人跟前,伸手夺了别人的拐杖,很好!是有名的暴力利器“竹棍”!
陈幺娘抱着竹棍,像个勇猛的小强冲去寿喜跟前,开始了没头没脑的表演,给骑寿喜身上的人打的吱哇鬼叫。
其他人看了扑过来帮忙,企图肉抗夺棍再拿下他们俩。
陈幺娘知道不能给机会靠近,人到跟前手挥舞的很是给力,专门朝他们脸上抽,六七个人给她棍都打劈了。
噼里啪啦的一顿暴削下来,被打得人脸上都是棍印子,红红紫紫的脑袋简直不能看,他们想跑,被坏心的围观人堵着不给跑,非要他们继续打下去。
不给跑的那些人可不是好心帮忙,他们就是单纯的心眼坏看热闹,反正打死打活都不关他们的事,他只要有热闹看,能起哄笑的舒心了就行。
陈幺娘看跑不掉的人急眼了,她掂了掂手里劈了的棍,打算分一半给寿喜用,又舍不得用手掰,怕给手剌疼出血了,余光看到寿喜踢的人躺着不动,抬手棍子死命抽他身上去了。
原本昏迷的人被打的衣服乱飞,一声一声哼的就跟用了刑一般,嘶哑的声音都不像人声了。
叫好的围观人也不叫好了,寿喜瞪大眼睛看陈幺娘疯了一般抽人,其他人更是不自觉的朝后退,准备找到合适机会赶紧跑。
空气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就剩陈幺娘打人的惨叫声,她累了一头汗气喘吁吁的,也没给手里劈了的竹棍打断,一咬牙徒手掰劈棍给寿喜一截防身。
她掰完棍才发现四周安静的有点不对劲,抬头看原本很小的圈子,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很大圈了,寿喜一脸泥血呆呆的看她恐惧。
“怎么了?拿着呀?”陈幺娘把棍塞寿喜手里推他回神。
寿喜低头看手里的棍,这上面好像沾了皮肉血呢!
“那个我们不打了,今天是我们哥几个有眼无珠,得罪了兄弟你们……”
“你给我们打这样你说不打了?道理是你太爷吗?都你说了算?老娘今天不抽死你们,我去给道理当爹去,”陈幺娘看他们肿肿的脑袋,深觉得今日不给他们打半条命,说不得以后还会被找茬的。
“就是,你们扒了我裤子,说什么也不能算了,你们还诬赖小五是我娘子,花四百文买她回去做米,小五能值四百文钱吗?”
众人听完皆是惊愕:“……??……”
没跑了,这人真的是脑子不对劲!他那么彪悍的媳妇,何止四百文?四千文也是值得的愣头青,你看给躺的那人抽的出气多进气少的。”
陈幺娘头上也是大大的问号,不敢相信的看着寿喜,她不值四百文钱?她掉价了?
“在我心里,小五值一头猪的钱,”寿喜肿着脸口齿不清的解释。
陈幺娘一听自己值一头猪钱,脸色和颜悦色了很多,没有辱没她霸天猪的身价。
众人:“……??……”
果然不是被扒裤子的脑筋不好,他媳妇的脑筋看着也不太好的样子,难怪能成为一家人!
被打的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心里觉得这俩人有点愣,有点像少脑子,顿时有了默契拿钱骗棍逮人。
“我们给你钱,就当是哥几个给你们赔罪了,成吗?”
“你们看不打不相识的,我们大哥还被你们打的起不来,咱们扯平了吧?”那几人说话功夫各自掏钱出来。
寿喜看旁边躺地上的人都是血,憨厚的点头同意了,自己虽然被打了,小五那不是打回来了吗?
那几人见寿喜点头同意了,赶紧合了钱送过来递给寿喜,就在寿喜拿钱的刹那,几人一点眼色齐齐伸手拉扯寿喜。
陈幺娘防着他们呢!看他们动手的刹那,一步上前,劈成碎缝的棍打人更有弹性的很,她手抽打快的像长了翅膀。
几人被打的像掉火炉里跳舞,抱着脑袋吼吼的惨叫,陈幺娘追着他们跑,一边踢他们屁股一边打,嘴里也不闲着骂。
“让你们贱,让你们骗,让你们说话跟我们不一样,别人说话有头有脸,你们说话全是屁股里一串串冒泡,即然这嘴说话不算数,老娘今儿干脆给它打严实算了,”话罢一棍打去提议给钱那人的屁股上。
在他跳脚鬼喊的时候,陈幺娘拿匕首割了他裤腰带,裤子落下绊了脚,人重重的摔地上趴着起不来。
陈幺娘见了立刻踩上他的屁股蛋,没有厚棉裤挡着影响她发挥,那打起来真是别样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