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确实很难办。
肇事司机被警方密不透风地看住了,根据探听到的消息这案件已经有刑侦科介入了,不再定义成普通的交通事故。
到时候真核查他的流水信息,以目前警方的能力,顺藤摸瓜地找到自己。
……只是时间问题。
刀疤男垂着脑袋,听着高高端坐在老板椅上的贵妇殷红的唇瓣,吐出极尽侮辱性的词汇。
何云见面前的人表现乖觉,更加肆无忌惮地敲打起来,“小彪啊,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把你拖出泥塘的,而且么……”
贵妇人捞起哒哒哒跑到身侧的贵宾犬,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柔顺的狗毛,掐着狗的后脖颈没有理会它发出畏惧惶恐的叫声,而是满脸淡漠地将它甩到一边。
她淡淡地扫视了眼面前的男子。
显然是不满对方的态度,继而冷笑道。
“当年的事儿,可是你亲自动的手,难不成这二十年过去了,你的记忆也跟着衰退了?你如今能好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到底是谁的功劳,我建议你掂量清楚。”
何云从歇斯底里,转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冷漠。
她一把拽住了男子的衣角,轻轻拉动了下。
示意刀疤男前倾着身体,聆听她的话。
杨彪不敢拒绝面前贵妇人的要求,谦卑地低下头颅。
而何云则是用那只还沾着狗毛,涂着鲜红指甲的手轻蔑地拍着刀疤男的面颊,在他耳畔低低地呢喃道。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解决问题。要是解决不了,那就别怪我解决你了。”
贵妇人施施然起身,被摔得嘤嘤叫的贵宾犬却不敢不跟上对方。
只能艰难地拖着被摔得有些痛的后腿,跟在何云的身后。
因为它清楚,假如不这样做的话。
迎接它的,是关在完全封闭的黑色屋子里,禁食水一整天。
杨彪紧紧攥着拳头,望着那只拖着后腿,还不断往前蛄蛹的羸弱贵宾犬。
非常清楚,下次来这儿。
估计见到的又是一条新的狗。
他忽然感觉,自己跟这条狗没什么两样的。
充其量就是条比较听话会咬人的狗,因为好用,所以活到今天。
被何云这个贱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要是帮她做脏事的时候出现任何纰漏,都可能会赏颗子弹。
然后,被抹去所有痕迹,彻底在这世上消失。
杨彪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带着命令走出了这幢奢靡豪华的江景别墅。
因为他仍在思量该如何潜入被警察严密看管的病房,解决掉那尚未抢救过来的司机。
便懒得换上别墅安保的统一制服,隐藏好行踪。
刀疤男不知道的是,在距离这套独栋江景别墅,五百米开外的高档酒店七楼里。
一台摄像机隐没于层层叠叠的遮光窗帘里,将他走出别墅的这一幕清晰地录了下来,甚至还凑巧地拍到了杨彪狠厉凶恶的正脸。
侦探激动地将这段录像播放,并反复观看数遍,用手机将这名男子的正侧脸都拍了下来。
不是他说,这人长得可真够醒目的。
标准的坏人脸。
而且,侦探将拍摄下来的录像倒回去,快进看了数个小时的。
确实不是他眼神不好,遗漏了这名男子进入监控对象别墅的影像,而是对方带着墨迹口罩,混在其他安保堆里,偷摸进去的!
什么人,会这么鬼祟形式呢……?
侦探眯起眼,觉得自己可能蹲到了大鱼。
但出于谨慎的习惯,他并没有将这照片影像直接发给雇主。
甚至在意识到目前信息化时代,存在手机里的信息并不隐秘的特性后,侦探迅速将这三张能看清男子正侧脸的照片也删除了。
他打算带着摄像机以及里面的Sd卡,直接找雇主面交。
当然,侦探也不打算找到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就立刻撤退去交差,而是耐着性子继续蹲守起来。
他要看看这几天那名神秘刀疤男子,会不会再度登门!
杨彪将车开到医院附近的时候,已经在脑海里做好了完整的计划。
从现场拍摄到的录像来看,那名被雇佣的司机满脸鲜血,脑袋都豁开一个大口子,主要伤势都集中在头部。
但救援及时,也没有被其他重物压到,所以生还几率很是极大的。
但何云派给他的任务,显然是要让这司机永远闭上眼。
最好,还是其他人无法察觉的手法。
有点困难,但不算多。
杨彪看着副驾驶里那套完整的,胸口绣着红色的“第一人民医院”小字的白大褂。
他夹着点燃了的香烟,深深地吸了口烟草的滋味。
因为刀疤男没开窗的缘故,车内一时间,烟雾缭绕。
他仰躺着慢吞吞抽着烟,直到那烟头即将燃尽烧到手指,才在身侧的湿巾纸上按灭。
杨彪擦干净指尖残存的香烟灰烬。
从口袋里掏出了针筒。
透光玻璃射进车内的阳光,刀疤男望着针管折射出的迷幻色彩。
假如他没记错的话。
那名肇事司机本来就有家族心脏病史吧?